柳墨一鼓作氣沖進了房間、沖進了浴室,又頂着濕漉漉的腦袋沖了出來,直接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等把自己在被子裡裹好,好不容易把剛剛在樓下哼哼唧唧的社死記憶抛向腦後,柳墨又開始沒什麼出息地想起沈桉來了。
如果沈桉在他身邊,現在肯定已經開始唠叨了,什麼光腳亂跑,什麼洗了頭不吹幹,沒完沒了。
沈桉一定還會泰山壓頂般壓在他身上,把他像壽司卷一樣用被子抱得嚴嚴實實。
柳墨裹着被子歎了一口氣,起身将被子鋪平,倒在上面努力卷了幾圈,自己把自己裹嚴實了。
“哎。”柳墨在床上蜷成一團,長長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的,躺在弗雷星種植園宿舍樓裡柔軟的大床上,甚至感覺不如在治療星那簡陋的獸皮床來得溫暖。
柳墨不願自己總是陷在對沈桉的想念中,努力轉移思緒開始回想臨上樓,亞爾林說的話。
安拉,柳墨知道這個人。雖然從來沒見過,但也知道他是第一軍的軍醫。
聽上去隻是平平無奇的“軍醫”二字,但安拉對第一軍的作用甚至不遜于幾個艦長。
通常而言,人魚都隻會給自己的伴侶進行治療。
這其中固然有社會風氣如此的原因,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客觀因素。
人魚的治療看起來隻是簡單的把精神力探入獸人的精神海梳理清理一通,但其實這其中最難的部分不是清理梳理反而是進入精神海。
獸人雖然沒有能力控制精神力進入别人的精神海,卻會天然的抗拒别人的精神力進入自己的精神海。
而越強的獸人,這種抗拒就越嚴重。
即使是結成了伴侶的獸人和人魚,也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人魚的精神力才能成功探入獸人的精神海。
從這個角度看,當時柳墨甚至能在沈桉喪失神志的時候進入沈桉的精神海,可見沈桉确實對柳墨不怎麼設防。
而這段磨合的時間長短跟人魚精神力的特性、強弱以及獸人精神力的強弱都有關。
即使有的人魚的精神力天生親和力較強,磨合也是麻煩的事情。
再疊加上整個星際默認人魚的治療隻發生在伴侶之間,這便被大多數人看成金科玉律了。
可安拉是條特殊的人魚。
他是第一軍的軍醫,卻隻治療一種病——基因病。
在目睹了某次戰争後,浴血歸來的戰士突然基因病爆發,變為毫無理智的野獸送往治療星後,他便加入了軍醫,并且開始嘗試給那些基因病嚴重卻沒能匹配到人魚的士兵治療。
安拉的精神力足夠強大,親和力也不弱,雖然比不上長時間磨合的真伴侶,卻也能有效的遏制基因病的發展。
即使安拉也不能成功治療每一個人,可隻要他還在第一軍,第一軍的将士們就像是多了一口底氣一樣。
柳墨早就聽說過他的傳奇故事,卻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他,柳墨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心情激蕩下,倒是把沈桉一時抛向腦後。
正當柳墨在心裡排練要怎麼跟安拉打招呼,光腦卻突然滴滴作響。
柳墨努力把自己的胳膊從被子卷裡掏出來,打開一看,居然是沈桉的來電。
“沈桉,你到家了嗎?”
“嗯,到了,已經上床了。”一邊這樣說,沈桉一邊打開了全息影像。
果然,沈桉已經正靠坐在床頭,睡衣的領子微微敞開,露出了一截鎖骨和半片結實的胸肌。
不知是不是剛洗過澡的緣故,頂着一頭微濕頭發的沈桉被中和了一些銳氣,倒顯出了幾分溫柔。
柳墨也掙紮着打開了全息影像。
出現在沈桉眼前的,先是一條被子。
視線往上移才是兩條從被子裡伸出的胳膊,和一顆頂着淩亂頭發的腦袋。
沈桉也沒想到會看到柳墨這個形象。
看着柳墨從被子裡鑽出來的亮晶晶的眼睛,沈桉一時之間也陷入了沉默,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沈桉開口問道:“怎麼樣?一個人在弗雷星有不習慣嗎?”
柳墨顯然沒聽懂沈桉的暗示,傻乎乎地回答:“挺好的,聽習慣的,其他人魚也很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