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帶着顧子安和夏知棠到老戰友家做客。
幾個老人圍坐在茶幾上一邊品茗,一邊讨論着蘇家最近的局勢。
“小夏覺得現在的局面像什麼?”顧父突然提問。
夏知棠拎起紫砂茶壺給三位長輩續茶:“像拍爆破戲,炸早了傷自己人,炸晚了錯過最佳鏡頭。”
老戰友摸着核桃笑:“老顧你這兒媳婦挑得妙。”
在一旁咬着水果的顧子安臉蹭的一下紅透了,羞澀的瞄向夏知棠。
夏知棠給顧子安續了杯茶:“您誤會了,我是顧少表演課老師。”
“比表演老師強。”顧父攤開蘇家碼頭分布圖,“看出什麼了?”
夏知棠指尖劃過海岸線:“他們運道具車的路線。”她在某個碼頭畫圈,“上周拍遊艇MV夜戲,潮水漲到卸貨區時會有十分鐘監視盲區。”
顧父的饒有興緻的看着她:“具體時間?”
“農曆十八到廿三,晚七點四十到五十。”夏知棠掏出手機調出劇組排期表,“這是我們拍海上日出戲時場務記錄的。”
老戰友笑着拍桌:“這不就對上了!蘇家那批走私……”
顧父擡手打斷,轉頭打量夏知棠:“怎麼注意到的?”
夏知棠把綠豆糕推到顧子安面前:“拍攝MV是幌子,我投的錢特意去蹲點,後來發現每晚固定時間保安會換崗抽煙,并且左上角的這個監控是壞的。”
顧父卷起分布圖塞進公文包:“明天讓審計部查這個時間段的貨櫃清單。”他指着顧子安吩咐道,“去把我後備箱的茅台搬上來。”
等顧子安出門,顧父繼續問:“怎麼不早點說這個信息?”
夏知棠搖搖頭:“沒有您們提供的信息這些小事情串聯不起來。”
顧父笑着往她碟子裡添點心:“沒有你的蹲點我們也湊不齊最重要的拼圖。”
顧子安抱着酒箱跑進來:“爸你車裡怎麼還有我高中照片?”
“給你媳婦看,當時多闆正。”
“您把寸頭叫闆正?要看也是看現在!”顧子安不服氣的反駁,還得意的沖夏知棠擠眉弄眼。
夏知棠嗆了口茶,顧子安順手替她拍背。
老戰友笑着打圓場:“年輕真好啊……”
顧父轉頭對夏知棠說:“蘇家祠堂今晚有場大戲,敢不敢陪我去唱黑臉?”
“要拆景嗎?我們劇組很擅長拆祠堂。”
顧父大笑着站起來:“怪不得子安他媽托夢說家裡該添人了。”
顧子安羞得直跺腳:“爸!你答應我不催婚的!”
“誰催了?我是說該添個軍師!”
返程車上,顧父突然遞來平闆:“看看這個并購案。”
夏知棠接過屏幕仔細看了起來,指着一處财務數據:“跟蘇家洗錢手法像,建議查他們道具租賃公司的流水。”
顧父突然拍司機椅背:“調頭去檢察院!小夏你跟我去見個人!”
顧子安扒着座椅喊:“我也去!”
“你在車上等着。”
看着顧父跟夏知棠走進大院門,顧子安傻笑出聲。
司機奇怪的看着他。
顧子安掏出手機訂了兩杯奶茶,低聲說:“我媳婦要成我爸克星了!”
時隔三日,夏知棠再次來到蘇家祠堂,精緻的雕梁畫棟也無法掩蓋蘇家日謩西山的頹象。
夏知棠扶着顧父,穿過一重重昏暗壓抑猶如深淵之口的長廊。
夏知棠不由得猜想,林景明當初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在這黃金籠中帶着帶着鐐铐舞蹈。
祠堂最深處,蘇老挂着呼吸機,端坐在一片排位中央。
一離開這裡,老人的血壓就控制不住的飙升,經過數次僵持後,審訊室臨時設立在這裡。這個經曆了人生無數風雨的老者,如同雕塑一般以自身為威脅,在繁華落盡的的祠堂中做着最後的反抗。
顧父帶着夏知棠走進去時,蘇老微微擡了擡眼,又八分不動的合上。
顧父圍着一排排鑲着金邊的牌位轉了兩圈,搖搖頭:“祖上的榮光照耀支撐不起敗絮的飄落。鑲嵌金邊有何用,當下的地基歪了。”
蘇老逼着眼眸輕哼:“你要是來看笑話可以走了。”
“你知道這孩子是誰嗎?”顧父指着夏知棠,“三年前蘇啟文撞死她丈夫還僞造證據逃脫制裁,現在,你兒子的走私的證據是她查出來的,你家公司的原始賬本是她翻出來的。”
顧父大笑着把拐杖錘得咚咚作響:“你以為站在頂端能無視蝼蟻的生死嗎?焉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站的更高就要更加懂得敬畏跟謹慎。”
蘇老的呼吸急促起來,他身上綁着的儀器開始哔哔作響,驚得門外的醫護人員推着設備沖了進來。
蘇老趁機把鋼筆砸向夏知棠:“當初就改斬草除根!”
“現在的證據鍊,即使您不簽字也能送他們進去。”夏知棠繞着祠堂轉圈,在排位上、在磚牆上敲打,“您非得留在這裡,是因為要把最重要的證據留在眼皮子底下吧。”
“上最好的儀器。”顧父看着出現劇烈情緒波動的蘇老吩咐道,“讓他活着去承受應有的懲罰。”
夏知棠将最頂端的三個牌位抛給執法人員,一翻敲打之中,又在下排撚了幾個排位出來。
執法人員用工具撬開牌位的夾層,抽出幾張薄紙,赫然是他們的關系網。
蘇老的神色變得灰白,精明的眼神迅速變得渾濁,幾分鐘之間已盡顯老态。
衆人又在祠堂裡面搜索,在供桌下翻出來兩箱金條後,就再也沒有新的發現了。
顧父指着轟然倒下的排位:“教不好子孫,供二十代祖先也鎮不住宅。”
夏知棠擦幹淨手,走到蘇老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神色灰敗的老人:“三年前您壽宴,林景明喝到胃出血還要給您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