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病房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混雜在消毒水味中撲面而來。病床上,一個頭發花白、面容枯槁的老人緊閉雙眼,臉色是失血般的灰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露在被子外的雙手——十根指甲長得驚人,足有寸餘,顔色是詭異的烏黑,尖端彎曲如鈎,在燈光下泛着金屬般的冷硬光澤。手背上被抓撓出的血痕已經結痂,但依舊觸目驚心。
林知夏的羅盤剛一靠近病床,磁針就如同瘋了一般劇烈旋轉,最終死死釘在了代表“死門”的“坎”位,針尾甚至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好重的死氣和怨氣!”林知夏心頭一沉,這絕不是普通的邪祟侵體。
宴清的目光則落在了老人枕邊。那裡,一個用暗紅色綢布包裹的小包,正散發着極其隐晦卻令人心悸的陰冷波動。
“就是那個!”周強指着紅布包,聲音發顫,“我爸昏迷前死死攥着的三枚銅錢,我們好不容易才掰開他的手拿下來,用紅布包了放枕頭邊,誰也不敢動。”
宴清上前一步,并未直接觸碰紅布包,隻是并指淩空一劃。幽藍的幽冥火如絲如縷,輕柔地拂過紅布表面。布包無聲無息地展開,露出了裡面的三枚古舊銅錢。
錢是普通的清代“乾隆通寶”,邊緣磨損嚴重,顯然有些年頭。但詭異的是,三枚銅錢的錢身上,都沾着一些暗紅色的、半凝固的粘稠污漬,散發出淡淡的、如同鐵鏽混合着腐朽物的腥氣。更令人不适的是,在那些污漬的中心,赫然嵌着幾片細小、彎曲、顔色發灰的……屬于人類的指甲碎片!
“指甲……”林知夏倒吸一口涼氣。果然和宴清推測的一樣!這指甲碎片就是那“買命錢”的關鍵!
“好重的屍氣!”銀漪不知何時也溜了進來,捏着鼻子湊近看了看,墨色瞳孔裡滿是嫌惡,“還是泡過屍油的老臘肉味兒!這指甲的主人,死了至少得有一甲子了!怨氣都腌入味了!”
宴清指尖的幽冥火纏繞上其中一枚銅錢,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托起。他閉目感應片刻,雙眸再次睜開時,已是一片冰寒:“指甲為引,怨念為媒。這銅錢成了溝通陰宅的‘鑰匙’。那戴帽之人所求的‘物’,恐怕就藏在指甲主人的墳冢之中。他強開陰卦,以卦師為媒介,是想借生人陽氣,強行撬開那座陰宅的禁制!”
“借生人陽氣開陰宅?”周強夫婦吓得面無人色,“那我爸……”
“他成了那邪物強行開啟陰宅的‘活祭品’和‘鑰匙孔’。”林知夏看着病床上指甲仍在緩慢生長的周半仙,語氣凝重,“陰宅的怨氣和禁制反噬,正通過這三枚‘買命錢’和嵌入的指甲碎片,源源不斷地侵蝕他的生機。若不盡快斬斷聯系,找到那座陰宅解決根源,周師傅性命難保,最終恐怕會化作一具被怨念操控的‘煞’!”
“煞?!”陳老闆腿一軟,差點坐地上。他是做古董生意的,對一些神神鬼鬼的了解比較多。民間傳說中,指甲瘋狂生長的屍體,極易屍變,力大無窮且指甲帶毒,兇戾無比。
“林大師!宴先生!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爸啊!”周強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聲淚俱下。
不是他迷信,實在是眼前的事兒科學根本解釋不了!也解決不了!
林知夏想上前将人扶起來,宴清先她一步,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了周強。
林知夏:“當務之急,是找到這座陰宅的所在。指甲為引,銅錢為匙,卦象為徑。需要知道那人問卦的具體時辰,以及……你父親起卦時所用的卦盤方位。”
周強連忙道:“我爸的卦攤就在城南老廟街東頭‘慈雲觀’山門外的老槐樹下!他出事是前天傍晚,太陽剛落山那會兒!用的就是他随身幾十年的那個黃楊木八卦盤!”
“老廟街,慈雲觀,日落時分,槐樹之下……”林知夏迅速記下關鍵信息,看向宴清,“我們去卦攤看看吧,或許能捕捉到殘留的卦氣或那個邪物的氣息。”
宴清點頭,指尖幽冥火一閃,将那三枚嵌着死人指甲的邪異銅錢重新用紅布包裹好,隔絕了其散發的陰冷氣息。“此物是追蹤的關鍵,也是反噬的通道,需妥善封印。周師傅這裡……”他目光掃過病床,“留一道鎮魂符,暫保他靈台不昧,肉身不被怨氣徹底侵蝕。”
林知夏會意,立刻從帆布包中取出朱砂筆和黃表紙。她凝神靜氣,筆走龍蛇,一道蘊含龍氣與純陽之力的“金光護身鎮魂符”一氣呵成。符成瞬間,病房内陰冷的氣息都為之一滞。她将符紙折成三角,交給周強:“放在你父親心口位置,暫時可以護住他的心脈魂魄,延緩指甲煞化的速度。記住,符紙不可以沾水,不可以離身。在我們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要觸碰那個紅布包!”
周強夫婦如獲至寶,千恩萬謝地接過符紙,小心翼翼地按林知夏的吩咐放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