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周五運動會,天又出了很大的太陽,冷熱交替下人身體變得沉重,昏昏沉沉。
在操場邊的長階上安排班級看區,比賽在下方的田徑場,站在最後一階往下看去,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江南聽算晚去的,國旗台上的音響中報着即将開始的項目,已經有項目在比了,每個項目場地前都圍着一圈人,雷大的加油聲響在耳側。
程賢景的三千米在下午兩點,江南聽在自己班的位置上坐下,發現真正坐着看的沒多少人。
太陽毒辣辣的,他四下找着程賢景的身影,沒有找到,倒看到黎航在跑道上摩拳擦掌,準備着50m跨欄了。
給他加油的人很多,同學從四面八方圍繞過來。黎航的自信明晃晃地挂在臉上,過于自信以緻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欠,江南聽竟然對這樣的人産生了羨慕。
他之前的牛逼吹得很大,江南聽一直以為他會翻車,沒想到他的爆發力竟然那麼大,那股子成熟男人之間的力量感瞬間發散了出來,“一騎絕塵”。
加油聲被淹沒,尖叫聲四起。
江南聽遠離了這片熱鬧,在愈來愈遠的喊叫聲中回到了教室内。
隔壁班持續爆發出一陣陣驚呼與大笑,他辨得其中一種嗓音。
程賢景在教室嗎?
他騰地站了起來,又不知所措地坐了下去。
那他的那些朋友應該也都在吧。
他趴了下來,同學頻繁出入教室,一個女生挽着她朋友正要從後門出去,她看了江南聽一眼,喊了聲:”江南聽,你不去看比賽嗎?“
江南聽坐起身來,僵硬地搖了搖頭。
她們走後,教室剛冷清下來,黎航攜着幾個朋友又風風火火地進來了,攜來一股強烈的荷爾蒙味道。
他坐下後猛灌了半瓶水,繼續和他朋友吹屁。
江南聽沒忍住嗤笑出聲,笑完驚覺慘了。
他的桌子被敲了敲:“喂,你笑什麼。”
江南聽沒戴眼鏡,看向他時視野模糊,眼眸之間亮堂澄澈,很好看。
黎航略帶鋒芒的态度突然緩和了下來,又兀自和他的朋友聊去了。
——
程賢景在三千米前沒有做任何準備,他穿着夏季校服在外跑道蹦蹦跳跳地做着熱身,十分閑适,起跑時旁邊班的加油聲蓋過了天。
江南聽也不甘示弱,他是外班唯一一個為他聲嘶力竭助力的人。
濃陽下,熱汗淋淋。他看着程賢景一圈、一圈、再一圈地猛沖了過來,似乎全然忘卻了周身的灼熱,眼神隻聚焦在前方閃動的身影上。
那個身影猛沖了4圈後,在拐角處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周遭爆發了幾陣驚呼,人潮聳動,都在往那邊湧去。
江南聽着急忙慌地下樓梯,腳踩到最下方一階時崴了下,酸痛感席滿全身。他往對角一瘸一拐走去時,程賢景已經被他朋友背上了背,速往醫務室跑去。
他急地跟上去,卻遠遠落在那群人之後。
真正關心程賢景的人比他想象的還多,他在外圍插不進去,還把醫務室過道圍得水洩不通影響到了别人走動。
江南聽默默退了出去,站在窗外守着,時刻注意着裡側的動靜。
一系列檢查下來,輕度擦傷,同學為此松了口氣,江南聽還是提着心。因為他回去面對程媽媽程奶奶可難交待了。
裡面老師同學走的差不多了他才進去,程賢景瞥見他進來,讓他兩個朋友也走了,問:“你怎麼了。”
江南聽站定腳:“什麼?”
“走路怎麼一瘸一拐的,也摔了?”
江南聽:“我下樓的時候走快了,崴了一下。”
“還是這麼不看路,以後注意點,多危險。”
江南聽坐凳子上乖巧受訓,他的關心讓他心裡暖意沸騰。他拉過程賢景的手細看着上面纏着的繃帶,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很心疼地說:“怎麼突然就摔了。”
“沖快了,身體一下子失重,沒刹住——哎,回家慘了。”
“換上長袖他們就看不到了。”
“萬幸沒有摔到臉。”
“是不是很痛啊……”
“不痛,小場面,比起以前跟别人幹架都算是輕的——”他煩地“啧”了聲,“别哭,給我憋回去,你這樣我總感覺我要死了。”
江南聽攥着他的手,沒敢哭出來,隻在心裡神傷。
——
程賢景動作太大會牽起全身傷口細密的痛楚,朋友林清想讓他上自己車後座送他回家,程賢景拒絕了,一步跨上了江南聽後座。
他實在太累了,雙手緊緊環住了江南聽的腰,歪頭說:“聽寶,靠你背上睡一覺啊。”
江南聽狂點頭:“嗯嗯。”
秋冬天暗得快,六點左右基本天就黑了,程賢景在他背上趴了一會,虛掩着眼皮了不知道在看什麼。
路上路過的彩妝店在他的視野中閃了那麼幾秒,他忙拽了下江南聽衣服:“等會兒!”
他在江南聽不解的目光中進了彩妝店店門,出來時提着一個包裝精緻的小袋子。
“你買什麼?”
“看我姐以前化妝用過什麼遮瑕BB霜,我等下試試效果怎樣,看可不可以把傷蓋住。”
自行車停在老榉樹坡下,江南聽坐凳子上,看着程賢景不太自然地把玻璃罐中的棕色液體擠在手心裡,搓開。
“你……确定程姐姐是這樣用的?”
“不然呢?”程賢景把繃帶撕開,手心在傷口處一通拍打,痛得自己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