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聽下午沿湖轉了一圈，後騎車在鎮上人多的一條街上，買了一些喜歡吃的零食放籃筐裡，有線耳機裡放着舒緩的音樂。

逛差不多了他才往南桅路騎去，路上天空飄下了幾滴雨。

他奮力蹬着車，滴雨轉為了小雨，騎到一半雨越加大了，他把車拐向了右側，跳了下來，把車推到了南桅小賣鋪檐下。

有人交談着從小賣鋪走出，撐開傘在雨中遠去。

路旁的白色栀子打在雨裡，濃香被壓了下去，淡得若無似有。他盯着花叢發呆時，機械聲突然響了一下。

“歡迎再次光臨。”

身後的門簾再次被拉開，散出了一股濃郁的烤食味道。江南聽被激起食欲，轉身就進門想買來吃，直接撞上了還杵在門口的人的胸膛上。

這件衣服，這股味道，熟悉得讓他心都顫了下。

江南聽微抿着唇，站開了點，低着頭不說話，心海卻狂瀾了起來。

程賢景提了一大袋零食，手上還端着杯冒有熱氣的關東煮。他看到江南聽的那瞬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身體拔高的太快，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他的身形。

江南聽一動不動的像個人機，程賢景時不時看他一眼，心有想說話的沖動，但都被心裡的緊張壓制着。

陸續有人撐傘出小賣部，江南聽又往邊上靠了靠，兩人門神一樣一左一右地杵着，像正負兩極，程賢景心亂如麻，糾結着什麼。

半小時後雨勢漸小，轉成滴雨後天色也明亮了起來。

程賢景擡腳走出，江南聽小幅度的擡起頭來，緊張兮兮地看他走到了車路邊，他也才緩慢地推動自行車往前走。

程賢景走的很慢，途中還停了一下。江南聽走的更慢，他不敢追上去，也不敢與他并肩走。

路上的小水坑在天色映照下泛着暗光，他的注意力被路邊的花吸引。忽而程賢景停了腳步，偏頭朝他看了過來，江南聽心裡一頓，也停下了，臉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天色更明亮了，地面一暗一亮間，陽光悄然從雲層現出。

“聽寶，一起回家啊。”

程賢景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僵硬，淡黃的陽光照在他臉上，江南聽看到他的眼眸很亮，裡面有一種溫柔的堅毅感。

他很喜歡程賢景這樣的眼神，因為隻是看着就覺得充滿希望。

回憶湧來時，心海更狂瀾。

他明明覺得很歡樂，但擡起頭來時鼻子竟然酸了，他的眼淚沒忍住流了出來，說話時也難抑哭腔：“嗯！”

程賢景後悔了。他不該用這樣的方式的。

他的嘴巴抖了一陣，眼神之中那股堅毅的光暗了一暗，後變得淚花閃閃。

他把袋子挂在車把上，推過江南聽的自行車，兩人一同走在南桅湖旁小道上，陽光也全全地現出來了，湖面金光閃閃。

江南聽有很多話想和他說，但這些話隻出現在了心裡，說不出口。

曾經無話不談的他們，現竟變得緘口不言。

程賢景糾結完，試探般地和他說：“去哪玩了？”

江南聽官方地回複：“随便逛了逛。”

他心裡原不止這些話，他想把街上發生的那些有意思的事都告訴他。隻是對他已沉默了太久，好像都不知道怎麼跟他聊天了，連語言組織都變得笨拙起來。

“……哦。”

陽光下的柳條給人一種溫暖的氣息。是景色溫暖，還是因為程賢景的存在而被賦予的。

擰巴的江南聽總覺得現在是時候問清緣由，煩的就是這個性格壓制着他全部的沖動。

“小賢……”

時隔半年之久，當他再次喊出他的名字時，陌生感與熟悉的氣息交織，讓他開始覺得不真實。

程賢景聲音很輕：“怎麼了？”

“你之前，為什麼……”

他果然還是問了。

程賢景有些心虛，他不想說是任何一個人的問題，但要說明原因，還是避免不了。

“因為你太依賴我了。雛鷹終有長大之日，我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我想給你時間成長。”

程賢景：“但我沒想到，我的這個方式用的太爛了，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疏遠你的……對不起。”

程賢景看他還是苦着張臉，更後悔了。他試着像以前一樣把手放他腦瓜頂拍拍：“長這麼高了，有1米8了沒。”

“不知道，沒量過。”

“我看你每天在那投籃，籃球技術精進很多了吧。”

“投進的次數變多了。”

“喲，什麼時候我們來比比？”

江南聽心底的陰霾突然一掃而光，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好啊！”

再一次進程賢景家，程媽媽跟他打招呼他笑着回應了。

程賢景把他帶進了房間，江南聽在下意識想躺去床上時竟然猶豫了會能不能躺。

程賢景把那兩袋零食哐哐放桌上，去冰箱裡拿了幾瓶酸奶給他喝。

“傻站着幹嘛，坐啊。”

江南聽把凳子搬出來老實地坐着，程賢景把吸管插進瓶子裡給他，把塑封丢進了垃圾桶裡，抱了幾包薯片去床上炫。

他還像以前那麼真實活躍。

江南聽看着他，覺得他們的距離好像又近了。

剛好明天是六一，他們沒有錯過這一次的一同過生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