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再上學,周安知對他好像沒有了冷酷的一面,什麼架子都放下了。像其他男同學們的友誼一樣,他們開始結伴上廁所,好像真的成了朋友。
他們都曾渴望友情,卻又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把自己包裹起來,不讓外人觸碰。
周安知對友情一直患得患失,他不信任别人,也不善對别人交心,很難融入别人的圈子,因此也一直保持無所謂的态度。
江南聽那時的主動他其實沒看在眼裡,當時隻覺得他有點小可憐,任别人欺負。
真正關注到他是因為他也是獨來獨往的個體,一臉的冷淡憂郁與厭世散發着同類人的氣息。
和同類在一起,一切行為都顯得那麼正常。他可以安心地做個冷漠傲嬌的酷哥,想轉變成什麼樣就轉變成什麼樣。
周安知開始情不自禁地對他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扭轉了所有同學對他的偏見。
江南聽開始還笑得含蓄,再一個月下來也慢慢的放開了。他像以前和程賢景那樣肆無忌憚地表達着自己的想法時,周安知才發現他是那麼的有主見。
而在後一秒江南聽就告訴了他當初是因為程賢景而上的四中,剛誇完他的周安知默默送了他一個微笑,緊接着龇牙咧嘴地罵:“你有主見個屁!”
江南聽吃着辣條,低頭笑出聲來,他解釋說:“其實都一樣。”
“嗯,以你這成績,考好大學穩的了,隻是市裡隻有一個二本,你想上名校必須出市。”
“嗯。”
周安知從他手裡拿過辣條,擡手看着袋底的紅油:“地溝油吧?”
“那還不至于。”
周安知擠出一根,咬着扯出來,嚼了兩下覺得挺香:“沒想到辣條這麼好吃。”
“你以前沒吃過嗎?”
“垃圾食品都不常吃,我爸說吃了得癌症。”
“哈哈哈哈。”
五月太陽已經有了夏天的味道,他們都換成了夏季校服,周安知搭着他的肩下樓,江南聽歡快地說:“我想吃關東煮,先去商店。”
“行。”周安知在一樓撐開傘,江南聽站進傘下,兩人挨在一起慢慢往商店的方向走去。
“老程,你發小感覺變得不太一樣了。”
一夥人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林清說完,程賢景心裡更堵了。
他這幾個月一直在觀察他們,下課路過他們教室時,也經常隔着窗戶看到他們在鬧。
江南聽真的變了,他卻不安了。
當初親手把他推了出去,現如今面對他的漸行漸遠,他好像後悔了。
程賢景發了好久的呆,心跳急促不安,他沒什麼精神地跟在他的朋友身後,心底泛起一陣一陣的酸意。
林清和終新交換了一下眼神,互相将手搭在程賢景肩上:“要不再去找江南聽說說話。”
還能再去找他說話嗎。
程賢景發現自己好像提不起那個膽子了。
關系已經疏遠了這麼久,再找他聊還能回到從前的樣子嗎?
他的心裡一陣痛,飯也沒胃口吃了,發起很長的呆。
對方不交朋友不行,交了朋友還是不行?
他在此矛盾下覺得自己是個傻逼,以為自己是誰,竟然想去決定江南聽的想法。
過身的風很燥熱,他們回到了教室,有人在偷偷吃泡面,味道飄散在整個教室裡,林清進門說了一句“哇塞,真香”把程賢景一下拉回到了軍訓的時候。
烈陽從窗戶透射進來,他趴在桌上準備小休一會,發現竟然睡不着。他把江南聽從腦海中刻意地擠出去,越擠存在感越強。
周圍發出了一陣小小的笑聲,林清和終新都睡了,他小心地從終新身後過去,出了教室後門去廁所。途經江南聽班級窗戶時,他又沒忍住往内看了看,他們還沒回來。
真煩。
曾經被壓制久了的占有欲此刻又臨心尖,他剛要從樓梯口過去,聽到下方傳來一陣笑,那熟悉的音色讓他怔在原地。
他往樓梯下方看去,和江南聽對上了視線,江南聽也定住了。
他還沒看到江南聽眼中出現的複雜情緒就自顧自往前沖去,江南聽站到走廊上,望着他遠去的背影,笑不出來了。
周安知在心裡“啧啧啧”,看他們總有種gay裡gay氣的感覺。
他直白地問:“你們怎麼斷交的,好奇。”
江南聽不覺得他們斷交了,隻說:“我也不知道。”
“是莫名其妙就不聯系?”
“嗯嗯。”
“還沒問過為什麼?”
“嗯。”
“好辦啊,去問不就得了。”
江南聽沉默了。
敢問早就問了。
周安知:“你太擰巴了,其實沒必要,有什麼矛盾直接說開就好了。”
江南聽在他話後竟隐隐激動起來。真的要直接去找他說明白嗎?
那種不安甯感悄然蔓延上來,吞噬着他的勇氣。他總是這樣執着于該不該說,到該說了他又不敢說了。
可對方是程賢景啊,是他關系最親的人,不是别人。他們什麼時候陌生到這份上了。
這一拖便拖到了五月末,南栀路的栀子清香愈漸濃郁。
月假的這天,也難得的沒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