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賜婚聖旨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在外傳播。
秦貴妃前腳還在焦慮自己派出去的人不僅沒有殺掉謝昭野這個膽敢算計陷害她兒子的東西,還有可能被抓住把柄牽連到自己身上,後腳聽說了雍武帝的賜婚直接砸碎了一套瓷器。
不過秦貴妃想的卻是:“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居然把羽翩賜婚給了太子?這是在幫太子拉攏秦家,掃平日後登基的障礙嗎?!”
随侍的女官忙上去勸慰,“娘娘仔細隔牆有耳,這話可不能傳到陛下耳中。”
秦貴妃正在氣頭上,“傳便傳了!羽翩是本宮的侄女,給她賜婚竟是半點不知會本宮?這是怕本宮知道了會攪黃這樁婚事嗎?”
也就是秦貴妃眼皮子淺,還總做着有朝一日五皇子能登大寶的夢,但凡有些腦子的其實巴不得這樁婚事成了。
眼見五皇子在政事上沒有天賦也沒有建樹,太子卻如日中天,平時陛下雖然和太子時不時有些摩擦,但在政務上,陛下一直是稱贊為主的,且太子深得民心,連朝臣也大多是支持的,除非太子犯下謀逆弑君的罪,不然他這位置就坐得穩穩的。
五皇子登基無望,現在秦家和太子拉攏關系才是明智之舉。
不然,陛下雖然沒有告訴秦貴妃,卻召了秦固安去商議,若是秦固安不願意,這樁婚事也不會成得這麼容易。
——顯然秦固安也開始轉變想法了。
隻有秦貴妃還看不明白。
“乾兒什麼時候回來?”秦貴妃咬牙問女官。
女官垂首,“這……國公讓五殿下暫且先不要回京,皇陵才出了問題殿下便急不可耐回京的話回來容易被彈劾不負責任,國公的意思是,殿下剛入朝……”
秦貴妃擡手砸碎了手邊的果盤,怒道,“那難道讓乾兒認下辦事不利的鍋嗎?這分明就是那謝昭野聽了江燼梧的,故意往乾兒身上潑髒水!”
“本宮隻恨,派去的人沒順手殺了江燼梧!竟然隻讓他受了點小傷!這便算了,竟然連謝昭野都沒解決掉!”
女官有些慌張地張望了眼殿外,好在人都被她趕得遠遠的了,這話要是傳出去,可不是能輕飄飄混過去的。
“娘娘,今天您動用了秦家死士的事,隻怕是瞞不過國公的,要不還是先遞個消息給夫人,否則隻怕國公震怒……”女官提醒道,“太子到底還是太子。”
刺殺太子那可是足以誅九族的大罪。
秦貴妃仍是憤憤不平,但已經回歸了一點理智。
“去,讓素兒來見本宮。”
素兒是秦家送進來伺候的人。
秦固安回府就從老妻那裡拿到了秦貴妃的信,打開一看,險些氣暈過去。
“蠢貨!”
他浸淫朝堂多年,立刻就反應過來秦貴妃這是被人下套了。
皇陵一出問題,江钰乾沒經驗,第一時間就是先傳信給了他,當時他第一反應就是先暗中召集幾個能工巧匠秘密趕去皇陵補救,又叮囑江钰乾千萬不要擅離職守,雖然他也懷疑江钰乾是着了謝昭野的道,可前幾年謝昭野在為西甯侯辦事時,他沒少吃這黃毛小子的虧,即使有所懷疑,也是慎之又慎,不敢輕舉妄動。
沒想到最後漏洞會在遠在深宮的秦貴妃那裡。
這下秦固安也确定了,這就是謝昭野的布下的圈套!
隻怕太子也是知情的,否則怎麼會這麼巧,太子偏偏就那個點出宮了,還撞上了刺殺,受傷了?
皇家無情,太子果然還是容不下江钰乾。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把今天這事的尾巴掃幹淨。
秦固安沉思片刻,召來小厮,“去三房把三姑娘喊來。”
秦老夫人不解,“找羽翩做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解決刺客的事?太子已經下令封城……貴妃究竟是怎麼想的?不能一擊必殺就萬萬不可輕易出手的啊!”
秦固安:“陛下午後召我入宮,已經将羽翩賜婚給太子了。”
“什麼?這怎麼能行?”
與秦老夫人的擔憂和震驚不同,秦固安卻另有想法,“放心,這不一定是壞事。”
秦固安喃喃:“五殿下從小就被陛下帶在身邊,看來陛下對五殿下還是有慈父之心的。”
*
先有太子遇刺,後有雍武帝忽然賜婚,各方反應暫且不提,反正這兩樁事可謂鬧得滿城風雨,謝昭野一邊帶人追捕逃走的刺客,一邊還要兼顧工部的事情,也就是他,能兩不耽誤。隻是他一忙起來,又沒時間進宮了,隻能跟每天被召去議政殿的蘇允旁敲側擊打聽打聽江燼梧的傷恢複得怎麼樣。
“謝大人。”皇城司的副将周通原是江燼梧身邊的親衛出身,和謝昭野也是舊相識了,這次受命配合謝昭野追查刺客,也是格外配合。
謝昭野用帕子擦幹淨手上的血,方才接過他遞來的認罪書,冷眼瞥了眼地牢裡頭血肉模糊還剩一口氣的刺客,語氣平淡,“這種死士最是嘴硬,拷打的時候不小心咽氣了也是意外。”
謝昭野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看了眼周通。
周通心領神會:“大人說得有理。”
“派人把屍體送回刑部吧。”
周通有些遲疑,“但刑部尚書不是秦國公的門生嗎?我還以為謝大人并不想讓刑部參與進來。”
謝昭野眸光一閃。
這不就是江燼梧特地下令讓刑部共同追查的原因嗎?
雖然他和江燼梧偶爾會有分歧,但隻要是他想做的事,無須明言,江燼梧總能心領神會,然後及時做出他需要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