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書心知江燼梧這是脾氣上來了。
撸官肯定是不可能的,江燼梧就是嘴上說說,這不還是在圓和謝昭野做的這場戲嗎?
不過……
默書擡了下眸子,看了眼江燼梧的神态。
意料之中的,其實并沒有那麼生氣。
——這還是殿下生謝大人的氣之後,謝大人頭一遭這麼快跑來認罪。
從前殿下也等過謝大人,隻是謝大人同樣是個有傲骨的,甯願冷着都不肯對殿下低個頭,不過即便如此過段時間殿下的氣也就消了。
即使不是第一次了,默書還是很想感慨,江燼梧對謝昭野實在是縱容。
江燼梧:“還不去把他趕出東宮?”
默書:“……是。”他想了想,還是沒說,人謝大人還沒進東宮呢。
……
霧氣氤氲。
江燼梧獨自在浴池裡。
太醫說了他的傷口近幾日都不能沾水,但他沐浴一向不習慣别人伺候,就是受傷了也一樣,還真有些不方便。
努力了一番後還是不方便,江燼梧隻能認命,正好默書回來複命,推門的聲音響起。
江燼梧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默書,過來幫我一下。”
默書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掀開浴池外的珠簾走了進來。
“他滾了嗎?”江燼梧顯然還有點怄氣的意思。
沒有等到默書的回答,江燼梧已經猜到了,“他不會賴在東宮不肯走吧?”
默書将溫熱的水澆在他的後背。
江燼梧忍不住撇嘴,“該改的地方一點沒變,這臉皮倒是比一年前還更厚了。下次就直接讓親衛把他扔出去!”
江燼梧身後的人挑挑眉,無聲笑了下。
“殿下!”默書急匆匆在外頭拍門。
江燼梧整個人僵住。
不用他回頭,身後的人已含着些許揶揄,“殿下要臣伺候穿衣嗎?”
一眨眼的功夫,謝昭野就親眼瞧着江燼梧的耳朵變得紅到滴血。
江燼梧依舊僵着身子,咬牙切齒,“你,放肆!”
“臣怎麼放肆了?不是殿下喊臣來伺候沐浴的嗎?”身後的人顯然是故意的。
“我叫的是默書!”
“哦,是嗎?那臣可能耳背了,隻聽到殿下讓臣過來呢。”
江燼梧:“……”
“不過,殿下沐浴原來會在浴池滴花露嗎?怪不得,臣總是覺得殿下身上很香。”謝昭野說。
江燼梧:“……”
門外的默書久久沒有得到回應,有些着急,又喊了一聲,“殿下,奴才進來了。”
江燼梧瞳孔一縮,下意識是不能讓人看見他和謝昭野這副樣子,伸出手一拉就把謝昭野扯進了浴池。
等做完了才反應過來。
來的是默書又不是别人,他把謝昭野扯進來才是真的見不得人了!
不過巨大的聲響已經驚到了默書,默書加快腳步,“殿下,您怎麼了?”
“别過來!”江燼梧擡高嗓音,瞪着渾身濕漉漉的謝昭野,咬着牙,“孤腳滑了一下,在穿衣服,馬上好。”
謝昭野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不知道的還以為多無辜。
江燼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威脅他好好把嘴閉上。
然後也顧不上好不好意思了,匆匆披上衣服,身上還滴着水。
謝昭野的視線定在他赤着的腳踝處。很漂亮的腳踝。
接着冒出一個荒謬且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可以挂一串鈴铛。
真的,很大逆不道。
……
“什麼事?”江燼梧壓着氣息,不至于顯得慌亂。
默書看了眼江燼梧又迅速低下頭。
默書:“殿下,柳大人來了,帶着聖旨。”
江燼梧迅速冷靜下來,“哪個柳大人?”
“是翰林院的柳大人。”
“柳青斐?”江燼梧思緒開始轉動,“永和殿什麼時候召了柳青斐?為何孤不知道?”
“奴才也是才知道,約摸一個半時辰前,陛下急召。當時東宮有些亂,是有人遞了消息回來,隻是奴才沒有及時看。”默書跪下,“是奴才的疏忽。”
“不是你的錯,事情多了難免。”江燼梧眸子微眯,不知道雍武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走吧,随孤出去。”
說着,江燼梧便要往外走。
“殿下等等!”默書爬起來,匆匆去裡面取了件大氅,“殿下披件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