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第三人的注視,進入庭院的葉詩立刻恢複本性,咧着嘴将腳上的高跟鞋脫下來拿在手中。
這一路上穿着高跟鞋可讓她難受死了,世界上這麼會有這樣的美麗刑具存在。
另一隻手則是挽着長裙的下擺,格外注意不讓其掉在地上。
腳掌接觸到地面,能感覺到白日還未徹底消去的夏日餘韻,葉詩一路小跑着進入房間,然後就在玄關處看見了自己做促銷時買下的打折拖鞋。
女生注視着那邊緣處有着明顯磨損的拖鞋,又看向自己手中提着的無比名貴的高跟鞋,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複雜的微笑:“果然還是看着自己的東西更順眼些。”
她将鞋櫃打開又見到了自己其他款式的鞋:“看來沈枂确實像她說的那樣,把我的東西也一起打包過來。”
将手中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放進鞋櫃中,葉詩穿上拖鞋在房間内簡單逡巡了一圈,其實并沒有什麼好叙述的,房間的一樓特别空曠,除了必備的家具和她的小破爛就再無其他。
打開冰箱瞧了瞧裡面的備用糧,大概可以解決明天的早飯。
一樓參觀完畢,葉詩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她沒有在一樓發現卧室,那就隻能在樓上了。
将身上佩戴的首飾一一取下放進抽屜中,又脫下身上的高定,葉詩彎腰拾起床上的睡衣進了主衛。
擰開衛生間的門,她情不自禁地發出感慨:“好大。”
衛生間的占地面積幾乎都快要和她租的小破房子的卧室相仿,而且,手指按在白色的浴缸上:“明明是日式的住屋,結果房間裡面的裝修這麼西式,還有浴缸。”
黑發女生碎碎念着,等待放水的時候,将下巴放在浴缸上,右手手指一直在浴缸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着:“看來沈枂還是顧念這麼多年的室友情誼,不忍心讓自己住在老破小的環境中。”
“但是這麼優渥的居住條件,還有我推的男神存在,我完全想不出現實對我還有什麼吸引力,所以沈枂其實是個好人,見我寡了這麼多年把我送到這個世界來享福的吧,除了沒有錢以外……啊等等,沈枂說我身無分文,那我在現實世界的存款,豈不是!”
葉詩騰地一下直起身,雖然隻有兩萬的存款,但那也是她省吃儉用,兢兢業業打工五年掙來的!
“可惡啊!”女生握拳砸在水中,很狼狽地濺了她一臉,抹掉臉上的水珠,又哼哼了一兩聲,“算了,看在你沒有讓我露宿街頭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水流很快盈滿浴缸,葉詩邁步進入水中,全身都被溫暖水流包圍的感覺太過美好,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好舒服。”
懶洋洋地靠在浴缸上,葉詩眯着眼睛享受了好一會兒才動手清洗起來。
水位剛好漫過鎖骨,而那朵豔麗的玫瑰也正如化妝師所說的那樣開始漸漸軟化,用手一撮,就變得殘損,很快消失不見。
難得的安靜與放松,葉詩并沒有把手機帶進來,腦子裡的思緒開始紛飛,回憶起今天與迹部景吾的點點滴滴。
最先跳出來的就是迹部那兩個強勢的親吻,隻是現在回憶,葉詩就忍不住臉色發紅,嘴唇也開始變得酥酥麻麻。
“停停停,别想了!”黑發女生趕忙擡手給自己拍了幾下,将腦子裡的绮念拍飛,“葉詩你給我想點有用的東西啊!”
“梳理一下目前的已知信息,第一點迹部現在絕對不是中學生,大概率已經成年。其次,對方叫自己女朋友,所以在他的潛意識中我是他的女朋友。但是白馬探卻認為我是他的前女友,雖然不知道白馬探是不是電話簿裡面的十人之一,但能确定一點,并非所有人都認為我是他們的女友。”
“就這一點,沈枂還是當了人,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有多個人在場,每個人都堅定地認為我是他們的女友,那我的下場有多慘,感恩感恩。”
“對于自己表現出的社恐害羞,迹部也并未覺得有什麼不對,看來我拿的也不是什麼萬能的瑪麗蘇劇本,不用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做僞裝。”
然後就是非常重要的一點。
“比起直接成為他們的女朋友,還不如讓我從零開始與他們接觸,至少我就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看着我一個i人絞盡腦汁和他們周旋,沈枂不會覺得很有趣吧。”
這麼碎碎念着,腦子裡突然想起一道機械聲:“正確"(せいかく)。
葉詩嘴角忍不住抽搐。
轉而她的情緒突然就開始變得低落,雙手從浴缸裡捧起一大捧泡沫,湊到嘴邊輕輕吹了吹,看着雪白的泡沫在空中四散開來。
無論是迹部景吾還是糸師凜,都是很好的人。
在面對兩人的時候,估計是她身為孤兒,有一種别扭的的矯情在,一個人自給自足慣了,突然有人對她這麼好,她反而覺得不自在。
驟然間面對兩個全心全意愛着她的人,即便都是她推,葉詩也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們的愛意。
就像是通過不正當手段取得第一名一樣。
葉詩将下巴放在曲起的膝蓋上:“幸好迹部明天就要出國了,下一次再面對他的時候應該就不會這麼窘迫了,凜也是。”
“說起來白馬探到底是不是電話簿裡的一員啊?沈枂口中的心動值應該也是隻有他們才能提供?”
這些都還是未知信息,不知道心跳對象都有哪些人,她勉勉強強能理解,但是連自己在這個世界是什麼身份,都不告訴她也太過分了吧!
葉詩揉了揉太陽穴:“瑪德,我讨厭謎語人!”
擦幹淨身上的水珠,黑發女生套上睡衣,從鏡子前經過時才注意到臉上帶着精緻的妝面,掃視了一番自己的洗漱台,并沒有卸妝用品。
有着輕微潔癖的她沒辦法忍受自己帶妝睡覺,那就必定等會兒還要出門一趟。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現在身上半分錢沒有,隻能等九點之後等心跳值的數據出來再做考慮。
“麻煩死了。”女生在浴室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機屏幕則不停在閃爍。
又幾分鐘後,葉詩才從浴室中出來,随手撈起床上的手機,屏幕上端的指示燈閃個不停,女生的眼皮顫了顫,等屏幕亮起,看見糸師凜兩個,白馬探一個的未接電話。
白馬探還真有自己電話,那必然就是電話簿十人衆。
凜打了兩個未接電話?
屏幕解鎖跳到了手機的主屏幕,不知何時出現在主屏幕上的line,信息提示已經超過了二十。
在回撥電話還是查閱信息,社恐人選擇了後者。
當葉詩點進line的頁面,糸師凜的對話框再度更新一條信息:【噓つき】
葉詩愣了一下,随即才反應過來自己曾在上車前許諾要給對方打電話,而現在,視線落在屏幕左上角,已經晚上七點。
她趕忙點進去消息,最上面的一條消息是在三點左右的時候,【葉詩,你下車了嗎?】那時的她應該才下列車。
出了車站就碰上迹部,一路上根本沒有給她掏手機的機會,回來又沒帶手機就去洗澡。
接下來每條消息都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直到最近十分鐘,幾乎一分鐘一條,二十多條未讀消息,糸師凜一個人就貢獻了二十條。
葉詩将糸師凜的信息快速翻閱了一遍,因為失約在前,趕忙滑跪道歉:【抱歉!凜,我現在才看見信息。】
【……】
對方大概率是一直守着手機,很快就回複了一串省略号。
然後信息開始飛速跳動:【說好會給我打電話的。】
【我從三點鐘就開始等你的電話。】
【沒有看電影,沒有去踢球】
【葉詩】
【你也打算不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