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佐久早聖臣什麼脾性的古森元也對着朝他寄予厚望的前輩們聳了聳肩。
看來隻有等對方自己走出來了。
從廚房中走出來,葉詩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12:25分,距離白石藏之介約定的下午3點還有2小時35分。
不排除對方有提前到來的可能,這就意味着凜最好在兩點之前離開東京。
面對佐久早聖臣她可以自暴自棄地說出,凜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面對白石藏之介,她又要怎麼說?
“藏之介,這也是我的男友,他叫糸師凜?”
葉詩打了個寒戰,想想都覺得那個畫面很恐怖。為了避免天雷勾地火的場面發生,最好就是不讓兩人有見面的機會,隻是她要用什麼樣的借口才能勸凜回鐮倉呢?
倒黴,自己真成渣女了。
渣就渣了,但偏偏她又做不到渣得心安理得。
失敗的葉詩。
陷入自我懊惱的黑發女生坐在沙發上,撐着下巴呆愣愣地盯着院子出神。
“葉詩?”糸師凜湊到黑發女生身邊,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沒能得到回應,他不由得又加大些聲量:“葉詩。”
“诶,什麼!”女生回過神來,眼神飄忽。
少年在她身旁坐下,神情陰郁,伸手将女生攬進懷裡,低沉的聲音響在葉詩的耳邊:“我等會兒就要回鐮倉了。”
葉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道:“這不就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糸師凜自顧自地說着,聲音中有濃濃的懊喪:“昨天就已經有一天沒有練習,如果今天再不練習,就會被臭老哥越甩越遠。”
女生點頭表示理解,并安撫地拍了拍少年的脊背:“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後者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着急地補充:“我回去練習不是要将哥哥踩在腳下,隻是為了能夠盡快成為世界第一前鋒。”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聲音越說越小。
葉詩領悟到對方為何表現得如此着急。
一隻手掌落在糸師凜的頭頂,後者趕忙擡眸去看,就對上黑發女生盈滿微笑的眼眸:“我們之前的談話并非是要凜與冴做出切割,怎麼說呢?”
女生做出思考的樣子,斟酌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表述:“談話的核心就是凜你特别讨厭的那句話——世界很大。身處其中的我們不要給自己設限,主動将自己束縛在小圈子裡面。”
“冴的足球實力很強大,凜将超越他作為自己的目标非常合理。而我想要凜做到的,隻是不要偏激地認為,世界上就隻有冴一個人值得超越。對任何人都應保持,借鑒學習,消化吸收的态度,隻有這樣才能打造一個更完備的自己。”
“這大概就是我想說的。”
糸師凜安靜地傾聽,那雙青綠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視着黑發女生。
“為什麼要這麼看着我?”後者被他盯得别扭起來。
“感覺,葉詩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非常……”國文苦手的糸師凜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漂亮?閃亮?好像都不合适。”
“我們跳過這個話題。”葉詩打斷少年的猜測,直覺對方可能又會說出什麼讓自己臉紅心跳的話出來,“說說你和冴的事情吧。”
聽到那人的名字,糸師凜立刻将剛才困擾自己的國文問題抛到腦後,臉色又轉為陰郁,做出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我和他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
看他這副樣子,葉詩沒由來地想起之前沖浪看見的句子:“退一萬步來說,雪夜那天糸師冴就沒有做錯嗎?”
不用退一萬步,兩者都犯了不會說話的錯,但凡兩人中間的任意一個情商高一點呢?
“凜,嘴硬可不是什麼好行為。”葉詩幽幽開口。
“我才沒有!”糸師凜飛快否決。
他才沒有嘴硬,在糸師冴說出那句,“凜,滾吧,我的世界不需要你”這樣絕情的話之後。
他就再沒什麼好和對方交流的,糸師冴隻能成為他的敵人。
他才不會幼稚到想要得到敵人的認同!
等等,糸師凜好似突然發覺了什麼,葉詩和他們兄弟一起長大,糸師冴不會是收買了葉詩故意讓她在這裡說好話吧。
他警惕心十足地開口:“是不是糸師冴那個家夥拜托了你什麼?”
口頭上一直叫着冴啊冴的,實際上隻是為了人設需要,并未與這位哥哥見過面的她應該怎麼回複呢?
“沒有哦。”葉詩屈指敲了一下少年的頭,“不要表現得草木皆兵的樣子。”
糸師凜按住自己被敲的額頭。他沒聽懂這句話,絞盡腦汁去回憶自己那淺薄的國文知識,卻沒能想出個所以然,沉默片刻後,不好意思地開口:“草木皆兵是什麼意思……”
葉詩無言,這兄弟倆長了一張成績很好的帥臉,但實際上除了英語,一無是處。
“就是過于警惕,看見什麼都像是敵人。”
全然陌生的四字熟語和女生無比自然地運用,讓糸師凜情不自禁地發出贊歎:“葉詩好厲害,難怪能通過理科三類考進東大。”
“嗯?”葉詩愣住,她剛剛聽到了什麼,“東大,理科三類?真的假的!她雖然成績也不差,但是東京大學,理科三類,那種隻有怪物才能有一席之地的地方!太離譜了,沈枂你是不是過于高看她了!”
之前一直迷茫于自己的身份,如今知道了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大學生最苦惱的是什麼?毫無疑問就是考試挂科。
打工狂人的葉詩也不例外,她惴惴不安地想道:“換了個國家生存,我應該不會挂科吧?”
将跑偏的思緒收回,葉詩看向墨綠發少年:“現在先休息一下,晚一會兒我送你去車站。”
說完這句話,葉詩就再度被對方攬進懷中。
黑發女生扯了扯嘴角:“凜,你不會覺得很熱嗎?”現在好歹也有30℃的溫度
“不熱。”這麼說着,少年将手臂又收緊了一分,“我就想抱着葉詩休息。”
算了,就這樣吧,女生放棄掙紮看向打開的電視,上面正播放着傳世經典《哆啦A夢》。
出門時,仍舊是少年撐着遮陽傘,有過來時的經驗,回程路上糸師凜表現得駕輕就熟。
進入車站後,葉詩擡頭看向時刻表,距離下一班途經鐮倉的列車還有十分鐘,并不需要等待太長的時間。
站台上,墨綠色頭發的少年看着身側盯着軌道出神的女生,眼眸一點點變得幽深。
糸師凜不想和葉詩分别。
可好像他們一直在分别。
昨天是他送别葉詩,今天則換成了葉詩送别他。
他想到昨天送别時,女生猝不及防地吻在側臉,讓他一整個下午都心緒不甯。
而今天由自己主動,卻相當失敗的初吻。
少年抿緊嘴唇,在他的認知中,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任何事情都需要持之以恒的練習。
而親吻這一項事務的練習……
葉詩又一次擡起頭來觀察起站牌上顯示的時刻,正當她凝眸去看時,身後突然傳來凜的聲音:“葉詩。”
她下意識地回頭,如同主動投入圈套中的獵物,落入少年張開的雙手間。
糸師凜輕柔地捧起她的臉頰,結結實實地吻了上來。
女生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瞳快速掠動,眼睛裡清晰倒映出周圍乘客的剪影,他們的表情各異,有的面帶詫異,有的微笑祝福,也有覺得大庭廣衆下居然做出這種有礙觀瞻事情的厭惡不爽……
葉詩還處在信息過載的怔愣中,就察覺到少年不滿足現狀的躍躍欲試,她登時反應過來,牙齒懲罰性地咬在少年逾越的舌尖上。
在這種公共場合凜竟然還敢伸舌頭!
後者吃疼地将舌頭縮了回去,睜開眼睛就對上黑發女生因為生氣而瞪圓的眼睛。
糸師凜也不好委屈了,心虛地松開對葉詩的挾制,說出的話也底氣不足:“我隻是回敬葉詩上次的自作主張。”
“凜!”這種事情好歹也看一下場合啊!
“對不起。”糸師凜露出一副自己受了很大委屈,但是因為是葉詩,所以隻好忍着的倔強模樣。
這一次葉詩沒有被對方的美貌蠱惑,雙手環于胸前,擺出一副拒絕交流的架勢。
少年瞥了眼女生端出的離我遠點的冷淡表情,手指悄悄地往上,然後勾住了女生搭在胳膊上的指尖。
後者趕忙拉開距離。
隔了一會兒,糸師凜的手指又锲而不舍地搭了上來。
往複三次,葉詩終于沒忍住破了功,笑了出來,但又很快裝作嚴肅的樣子:“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那雙青綠色的眼眸倏地閃亮起來,仿佛融進一顆星辰:“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