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探很清楚自己的這番行為會給葉詩帶去麻煩,可他本來就是故意的。
不願意讓葉詩過于為難,所以他不會莽撞上前,當着現任男友的面詢問,你的男朋友不是迹部嗎?但若是什麼都不做,他又覺得不甘心。
在白石心底種下一顆疑惑的種子後,白馬探重新看向這位美豔卻好像有些無腦的沢田夫人:“夫人請放心,我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找尋案件的真相。那麼說回正題,沢田夫人為何會認為殺害染谷先生的兇手會是你的丈夫和你的好友?是有什麼依據嗎?”
偵探察覺到了某種違和感。
目暮警官提前便與餐廳内的警察打過招呼,在白馬探開始問話後,也沒有不長眼的人跳出來質疑,将主導權讓給了這位面龐還帶些青澀的少年偵探。
“哼。”似乎想到了什麼讓人不愉快的東西,沢田美加略帶厭棄地看向自家丈夫。
他們明明應該是親密無間的枕邊人,此刻卻像是仇人一般,勢如水火。
“我現在越想越是後悔,當初居然答應了你的求婚。”沢田美加看着沢田優樹,毫不留情道。
周圍的警察盡都是吃到瓜了的表情。
“要不是你爸媽去世得早,家裡也沒有啥弟弟妹妹需要養,我怎麼會看得上你。”接下來又是一把尖刀插下,沢田優樹本來就難看的神情在瞬間變得猙獰。他下意識就想反駁,卻又在張口的瞬間,強行忍了下來。
她發完牢騷後轉而看向高中生偵探,口吻一下子就變得溫柔許多:“白馬小哥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會認為這個廢物是兇手嗎?當然是因為這個廢物一直都很憎惡康介啊。
“你别看他們又是大學同學,又是多年好友的。可實際上,優樹别提有多讨厭康介了。他私底下經常和我抱怨說,說康介要不是有一個好的爹媽,怎麼會混得比他好。
“明明可以在工作上提供便利,卻偏偏要為難他,就連借錢給他的時候,都還要提出許多不合理的要求作踐他。”
沢田美加噼裡啪啦地說出一大堆,全部都是沢田優樹對染谷康介的不滿表現,而且看沢田美加的神情,肯定還不止于此。
白馬探聽得很認真,隻是在最後的時候,他像是抓住了什麼關鍵:“你說,沢田先生找染谷先生借錢,你們會缺錢嗎?可我看沢田夫人你似乎并不缺錢啊?”
無論是那圓潤飽滿的珍珠耳墜,亦或是手指上帶着的大克拉鑽戒。甚至于,沢田美加身上穿着的衣物和手上提着的手提包都是價值不菲的品相。
沢田美加摸了摸自己順滑的紅發,露出一個高傲的笑:“我當然不缺錢啊。可是……”
她沒把話說完。
而一旁的沢田優樹已經憋得臉色通紅。顯然,這段婚姻中占據主導地位并不是他,甚至于,連最起碼的财富共享這一權利,他都沒能獲得。
“這麼看,沢田先生确實有殺害染谷先生的動機。”白馬探點點頭,似是認可了沢田美加的話。
聞言,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沢田優樹立刻慌了,他竭力替自己辯解起來:“偵探先生,警官先生,我絕對沒有傷害康介。雖然我是會在私底下抱怨抱怨,但我真的沒有那個膽子啊。而且,我最近這段時間,我工作上有件事情正好需要康介他幫忙,在事情還沒有确定下來之前,我怎麼可能會殺害他。照我說,我覺得最有動機的是新名才對。”
沢田優樹已經顧不得朋友情誼,一心隻想着脫罪,隻要有人比他更有嫌疑,他就是無辜的。
染谷新名,死者的妻子,自白馬探進來之後就一直低垂着頭。在這溫度不低的七月,四周都是穿着短袖的人群,唯獨她還穿着棉質的襯衣,将雙臂遮擋得嚴嚴實實。
此刻在聽到沢田優樹叫到自己名字後,身軀猛地一顫,看向沢田優樹的目光中滿是不解與慌亂。
後者避開她的目光。
白馬探立刻追問:“沢田先生能替我們解釋一下嗎?”
沢田優樹咬了咬牙,幹脆道:“這件事情是美加給我說的。康介他……一直都在家暴新名。”
“什麼!?”有警察沒能控制住自己,發出了一聲驚呼。
其餘人等也紛紛看向,竭力縮小身子的染谷新名。難怪對方穿得這麼嚴實,還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原來是因為長期忍受丈夫的家庭暴力。
“我想新名應該是再也無法忍受康介的家暴,才會選擇用毒殺了康介。”沢田優樹也不管這到底具不具備合理性,反正優先把污水往其他人身上潑就是。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老早就勸新名和康介那個家暴男離婚。但是新名一直沒有同意。”沢田美加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似乎是不理解染谷新名的做法,接着她又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識人不明的懊惱,“但是我沒想到,新名居然會這麼沖動。即便再怎麼憎恨康介,新名你也不能直接對康介下毒啊。”
染谷新名臉上塗抹有一層厚重的妝面,可即便如此,也遮不住她灰敗的神色。
“你們就已經認定是我下的毒嗎?”她的目光在沢田夫妻兩人身上來回掃視,最後目光落在沢田美加身上,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
“我這隻是合理懷疑。”沢田美加看着染谷新名,臉上漸漸露出幾分痛惜之色,“要是早點和康介離婚,也不至于走到這種地步。”
染谷新名看着沢田美加,又看向眼睛瞪大的沢田優樹,眼眸暗了暗:“既然你們都是這麼覺得的,那我也有一些東西想要說給警察聽。”
“沢田優樹,你知道你的妻子出軌染谷康介嗎?”染谷新名輕飄飄地丢下一個大炸彈。
直接把在場的絕大多數人炸得外焦裡嫩。
“出…出軌?”
沢田美加的神色有瞬間的呆愣,接着變得極為難看,聲嘶力竭道:“新名,你胡說八道什麼!?”
染谷新名不管她,繼續緊追沢田優樹不放:“這件事情你肯定知道。因為染谷康介絕對不會瞞着你,反而會大大方方地告訴你。看你過得不爽,他就會很快樂,所以他怎麼會瞞着你呢?對不對,沢田優樹?”
不需要回答,光是看沢田優樹咬牙切齒的模樣,白馬探就能肯定染谷新名說的都是真的。
見到沢田優樹半晌說不出話來,染谷新名才又重新看向沢田美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佩戴的珍珠耳墜就是染古康介那混蛋送的。”
“你……”沢田美加怒氣上湧,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而且,就在剛才,你還和染古康介兩個人,背着我和沢田優樹幽會去了。”
這……在場不少人盡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神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美豔夫人。
吃了一口大瓜的葉詩在一旁啧啧稱奇,臉上滿是興味。她沒想到這四人間的關系竟然如此混亂,一方丈夫竟然還和另一方妻子有染。
而且那位沢田美加女士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帶着别人丈夫送給她的東西招搖過市。更是毫不避諱地當着正主的面幽會,簡直不要太離譜。
葉詩突然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側目看去,就見到了白石有些好笑的目光。黑發女生頓時覺得有些心虛,明明在剛才還因為突發事故,害怕得渾身發抖,此刻又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津津有味地吃起瓜來。
葉詩做了一個手勢,白石立刻意會地俯下身,女生壓低聲音,貼在青年的耳邊說起悄悄話:“藏之介覺得兇手會是誰?”
還從未有過女生如此貼近在他的耳邊說話,白石覺得有一丢丢的别扭。女生說話帶起的氣流,掃過耳蝸,帶起一陣陣酥麻。
至于黑發女生提出的問題,白石看向那三人,心中已有答案,但是他更在意葉詩的答案。于是他便也學着葉詩的樣子貼近女生咬耳朵:“葉詩覺得呢?”
葉詩的耳朵一下子紅了個徹底,之前她是那個說話的人還不覺得有什麼,此刻成了傾聽的那個人,她才意識到這樣的行為有多要命。
她頓時乖巧下來,按耐住自己無處安放的好奇心:“咳咳,還是看警察怎麼說吧。”這一次,她也不再緊貼着青年耳語。
白石注視着目不斜視的黑發女生,覺得手指有些癢,想要再戳戳少女的臉頰,又或是捏一捏對方的耳朵,紅得這麼徹底,肯定會很燙吧?
這邊小情侶的氛圍,甜甜蜜蜜,而另一邊的氛圍則顯得劍拔弩張。沢田美加好不容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可一開口還是難以掩飾的惱怒:“你在警察面前說這些廢話幹嘛!知道這些難道會有利于警方破案嗎?”
白馬探絲毫不給沢田美加面子:“染谷夫人确實提供了非常有用的情報。”
偵探看向染谷新名:“你說,沢田夫人曾與死者幽會過?在什麼時候?多長時間?”
染谷新名正欲回答,就被沢田美加打斷:“白馬小哥,你不要聽她亂說!我并沒有和康介幽會。我當時離席,真的就是為了去衛生間處理下個人問題。至于康介為什麼會同樣在那個時候離開,我也不清楚。”
她看起來有些焦急:“我承認我曾經犯了錯,和康介有過誤會,但我已經反省過了。早就已經和康介斷得幹幹淨淨。這件事情,沢田優樹可以替我作證。”
她又轉向面色難看的沢田優樹:“你倒是說話啊!”
白馬探的目光一直留意着三人的表情,其中沢田優樹的表情他最是看不透,尤其是在沢田美加說出他可以替她作證後,臉色隐隐發青。
“沢田先生,請問真是如此嗎?”
沢田優樹盯着焦急的沢田美加,好一會兒扯出一個笑,隻是那個笑容,格外的複雜:“美加确實是和康介斷幹淨了。”他轉頭看向白馬探,繼續補充:“因為她又找了一個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