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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定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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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桢道:“臣初見樓渰時,是在臣的一次筵席上,祈殿下帶來的友人竟然是樓渰,臣很好奇,于是一直在觀察他。臣觀此人,舉止從容得體,與祈殿下一直保持着距離,被言語中傷時也不俾不亢,不愠不惱,可見其心性堅韌,有容人肚量。

“之後臣在主導推廣壟田之法時,了解到這原本是從槐城流傳出來的,而最令人訝異的是,槐城是樓渰的封地。進而臣了解到,槐城是自樓渰接管後才逐漸發展起來的。臣想,樓渰其人,必有過人之處。以上是臣的一些見聞,說給君上與諸君評判。”

人群裡又是一片嘩然,許多人是第一次了解樓渰的另一面,這與他們心中形象完全不符的另一面。

公孫郁開口,全場立刻安靜下來,他淡然道:“諸子,豢養死士,是樓渰之過還是樓野之過?夷臣全族,是樓渰之過還是寡人之過?謀逆被誅,是樓渰之過還是反臣之過?寡人德雖淺,卻知‘非我也,兵也’是推诿之辭,寡人内省己身,得知寡人有罪。

“寡人有罪,罪在任人唯心,昔年寡人顧念救命之恩,賜予樓渰過分殊榮,使衆臣心有不滿,樓渰亦受非議。

“寡人有罪,罪在使良臣蒙冤,樓渰侍寡人,肝腦塗地也,令有所指,人有所行,臨危受命,亦奮不顧身;樓渰治槐城,殚精竭慮也,寡人賜金,樓渰皆用于槐城子民,是不貪富貴,率領槐城人治水,化荒地為良田,治下百姓安居樂業,五年無災無荒,是有功社稷。如此忠貞有為之士,寡人未嘗申義于萬民,是寡人之過。”

這是一個善于罪己的君主。

“臣等受教。”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知道不好繼續了,彈劾樓渰本來就是一個需要謹慎行事的題目,他和宋伯牽扯太多,要把矛頭指向他,且要規避宋伯。别的君主可能為了美名而與臣子割席擺脫關系,自家的君主直接檢讨起自己來了,君主都這樣說了,旁人還能再添油加醋麼,自然是不行的。

圍觀的安和人,支持與不滿宋伯的人情感都更甚了。他們喜歡不高高在上,會檢讨自身過失的君主,喜歡走出宮門,坦然自若的君主,至于權貴謀逆、樓渰如何,這些與他們的生活相隔太遠,他們都沒有興趣。

公孫郁見這番陳詞有效,他的目的其實不是要讓在場的人都了解明白樓渰的功績,而是要推翻其留下的負面印象,知道他原來不是壞人的足夠了。接下來該為了他的小公主而戰了。

單薄的身軀即使穿得厚實,也難掩憔悴,就是這樣瘦削而毫不刻薄的臉面向圍攏而坐的民衆,今天的這雙眼睛沒有渾濁,全是慈悲和清明。

他對百姓出聲:“寡人的子民們,寡人的太師曾教導吾言,‘是民亦是子,愛民當如子’,寡人不曾忘卻先師的教導。寡人也有子女,太子暢離國八年,公主祈久病初愈,究其根源也都是寡人的過失。”

他的眼裡滿是慈愛,“這宋國是寡人的國家,亦是公主祈的國家,公主祈不是囚禁在長歡殿的籠鳥,她可以去往想去的地方,結交想結交的人,這都是寡人的心願。”

他将把禦街圍得水洩不通的人們盡收眼底,對他們尤其是對婦女而言:“同樣的,這宋國是你們的國家,也是女子的國家,宋國的女兒可以去往想去的地方,結交想結交的人,可以相夫教子,也可以捐軀為國,當然了,我們的兒郎也要保護姑娘們才是。”

說到這裡公孫郁笑了起來,他仿佛一個溫柔的漩渦,環繞着宮門的人們都無形地被他影響。除了悄然前來的鐘姝,沒人注意到的角落,她的臉色冷了下去。

來圍觀的女子不如男子多,但是她們聽見宋伯這樣說,心裡都有一股暖流。盡管這在現實中是難以改變的,但此時此刻,又何妨沉浸在這樣的氛圍呢。

公孫郁今天還有最後一個目的,他看向公孫暢,而後道:“與太子暢有關的事,就由他親自來處理吧。”

公孫暢向上座行禮道:“兒臣遵命。”

言罷他看向坐在下方的士人們,冷漠的眼神掃視而過,被看到過的士都後背發涼,這好像和他們心中的太子對不上。

他們是籍籍無名,抓住一切機會想要向上進取的士,而他是初生的鋒芒畢露的君主之子,他生就是一人之下,即使他才學習如何做好一名儲君不久,但在幾百年來國家制度律法無形的塑造下,他們之間天然就有着普通人無法逾越的鴻溝。

公孫暢不帶感情地說道:“你們是心懷嫉妒,卻沒有真才實學,隻能弄口鳴舌的小人。”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趙寓等人的表情幾乎維系不住,有的臉色發白,有的滿臉通紅,哪怕是宋伯都是和顔悅色地同他們交談,這個太子卻上來就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看見他們不服氣的樣子,公孫暢又問道:“不是嗎?”

趙寓的嘴角都僵硬了,面對這輕飄飄的仿若無心的問題,他卻感到了嘲諷。這回有人先他出口回話了,是同被杖刑的陳台,他倆最近幾天都在養傷,今天好不容易好些了,他約着陳台和其他人來上谏。

陳台是少有的臉色如常的人,他行禮,以問作答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公孫暢瞥了他一眼道:“你們彈劾樓渰,卻對他的作為并不了解,樓渰好歹治理槐城有功,你們隻知搬弄口舌是非,言語亵渎公主,連樓渰都不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上是宋國的主人,如今君上有疾,你們不思為國效力,反而拿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多番叨擾,影響君上靜休,罪加一等。”

下坐士人紛紛伏身請罪,早沒了剛來時的氣焰。

陳台是唯一敢繼續發言的人,他先是磕頭謝罪,而後雙手撐起身子道:“這幾日的行迹的确是吾等的罪過,在下認罪,隻是殿下說吾等不思為國,在下不認,陳台一介布衣,空有報國之志,卻不知如何去做,還請太子殿下指條明路。”

公孫暢略作思考,想起莫先生的教誨,便道:“士當有經世治國之才,你們可以就富國強兵、律法完善各獻策十條,能獻上治世良方的,可以入孤的門下,其餘的趨炎附勢之輩,此生不得再踏入安和。”

這個懲罰相當于是變相的流放了,一些士開始向公孫郁求情:“君上……”

公孫郁知道他的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與行事風格,宋國終将會交到他的手上,從剛才的表現來看,他會是一位比他合格的君主。

他不在乎所謂仁德的修飾,他向天下表明自己的态度:“太子是儲君,是将來的人君,今日之事,由他做主。寡人乏了。”

内宰扶他起身回去寝宮,所有人都恭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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