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各項物資都匮乏的時代,除了養母外,最值得歡喜的就是環境了。
山風吹拂,松濤陣陣,許晚春坐在自行車後座,眯眼享受着大自然最原始的味道。
接近山腳時,曹秀将車寄放到一處農家,才往山上出發。
正兒八經老中醫就是不一樣,剛進山沒多久,就遇到了藥材。
不,這話不準确。
嚴格來說,在專業老中醫眼中,青山上遍地都是藥材。
區别在于你能不能認得出。
許晚春再次感慨,書中自有黃金屋,古人誠不欺我。
這不,才一個小時,她學到知識的同時,小背簍也差不多滿了,全都是小錢錢呀。
“今天還要認其他藥材嗎?”連續教了10種藥材的采摘方式、生長習性跟采摘時節,估摸着夠小丫頭消化一陣子,曹秀便主動停了下來。
許晚春記憶力很好,當然,貪多嚼不爛,她不會仗着腦子好使一味冒進,考慮了幾秒後,才笃定:“還能再學5種。”
聞言,曹秀沒急着評判什麼,隻是點了點頭,領着人繼續往山裡走。
經過一處陰涼背光處時,視線中出現了一小片錯落直立着的橙黃色莖稈。
曹秀蹲下身,對着身邊的小丫頭繼續科普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許晚春跟着蹲下:“是...天麻?”
“不錯。”贊許完,曹秀又将天麻的基本情況細細說了一遍:“...時節不對,夏天才是天麻藥性最好的時候,這種情況可以先做個記錄,等時節對了再來。”說着,他從口袋裡拿出個巴掌大的記事本跟鋼筆,刷刷寫了起來。
記錄完,又收了本子與筆,曹秀遲疑幾秒,還是皺眉道:“不識字不成,從明天開始,我跟你嬸子教你認字。”
還有這種好事?總算能擺脫文盲處境了,許晚春心裡激動又感激:“謝謝曹叔叔。”是真的很感謝、很感謝...
曹秀擡起大手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嚴肅臉:“别急着謝,你若頑劣,完不成我跟你嬸子布置的任務,教你認字這話就當我沒說。”
不至于,不至于,别的不敢說,埋頭苦學算是她一個公開的優點,更何況她本身就識字,許晚春信心滿滿:“我會認真的。”
好學的孩子确實讨喜,曹秀滿意點頭 :“行,叔帶着你再往裡面走一走。”深山危險,但是山脈中央還是能進一進的。
許晚春自然沒有不應,于是乎,一大一小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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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姐,明天怕是要下雨。”
下午四點多,第三次出來等閨女的許荷花碰到了蘇楠,便随意扯了個話題。
蘇楠仰頭,天空的雲層确實太厚了些,但她沒有常年伺候田地的荷花妹子懂天氣,便問:“今天不會下吧?”
許荷花搖頭:“應該不會...诶,回來了,回來了,楠姐,曹大夫跟我家桃花兒回來了。”言語激動間,她更是拉拽着人迎了上去。
知道她擔心閨女,蘇楠好笑之餘也樂意配合。
曹秀騎着自行車,速度不慢,隻一會兒工夫,人就到了跟前。
“娘!”車子剛停穩,許晚春便被母上大人從後座抱了下來。
細細觀察,确定閨女精神頭還不錯,許荷花心裡踏實,才想起跟曹大夫道謝。
曹秀擺擺手表示不用,又指了指挂在後面的一個小号背簍,問小丫頭:“你是拿回家自己整理,還是明天上午來我這邊跟我一起?”
這是繼續學習的機會,許晚春眼睛一亮:“我跟曹叔叔一起!”
曹秀滿意了:“那這些藥材我就都帶回去了。”
許晚春:“好!謝謝叔叔!”
見小姑娘依舊活力滿滿,曹秀才與妻子相攜往家走去,待快進院門時,想起什麼,他又回頭,提聲喊:“明天早上7點。”
許晚春同樣大聲回應:“知道啦!”
“今天怎麼樣?累着沒?”雖是問句,許荷花卻已經笃定閨女累得不輕,連路也不讓走了,抱着人直奔廚房。
其實挺累的,成年人在山上折騰一天都夠嗆,更何況她這顆豆芽菜,面對養母,許晚春也沒有隐瞞,眉眼厭厭:“有點,不過比上次好多了,主要我就忙了早上半天,下午曹叔叔讓我坐着,都沒準我幹活。”
許荷花心裡徹底松快了,曹大夫确實是個有分寸的,是她關心則亂。
沒辦法,這年頭小孩的夭折率太高了,就像她的鐵蛋....
又想鐵蛋了,許荷花柔和下眉眼,看樣子這幾天得找個時間去瞧瞧他...“桃花,你餓了沒?”
“有點兒。”被養母放到地上,許晚春也沒急着躺平,而是舀了幾瓢水洗手。
許荷花打開櫥櫃,将之前做的栗子餅拿了兩塊遞給閨女:“吃點東西墊墊,娘這就燒晚飯,對了,再跟娘說說,曹大夫是怎麼教你的?”
許晚春自然沒有不願意的,她搬了個小馬紮,坐到養母身旁,一邊吃點心,一邊說起白天的經曆:“...那麼大個山脈,曹叔叔像是逛自家院子一樣,什麼地方有什麼藥材他都知道。”
許荷花咽下閨女遞過來的栗子餅才回:“那肯定,都轉悠十幾年了,不止曹大夫,屯裡大多人都熟悉。”
也是,許晚春又說起旁的:“...對了,還經過我父母墳墓附近了。”
許荷花往竈膛裡塞柴火:“這麼巧?那你去祭拜了嗎?”
許晚春搖頭:“沒有,就在心裡問了好。”主要是曹叔上午的時間都給了她,下午她自然沒臉再麻煩人家,可讓她一個8歲娃娃單獨行動也是不可能,所以還是算了,日子還長着。
許荷花被小丫頭逗笑:“在心裡惦記了也一樣...”寬慰完,她又分享起好消息:“娘跟你蘭草嬸子換了兩株葡萄,栽在東屋前面了,要不要去瞧瞧?”
瞧肯定是要瞧的,這可是水果,但...“花了多少東西換的啊?”
知道閨女這是肉疼錢了,許荷花好笑的戳了戳她的腦門:“幾斤高粱的事,葡萄可是能吃很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