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緣眼神泛光,郗昱冰果然聰明,稍微一引就說到了點子上。
她早就猜到郗昱冰一定記得“禦風”,這是他第一次參加百家試煉奪得魁首的獎勵,禦風通體泛銀,形狀肖似人眼,其間綴一顆純黑陣石,這一來瞳孔眼型具備,乍一看還是有些唬人。
起初郗昱冰帶回家放在托盤中時,卞緣就對這件法器很感興趣,于是一直惦記到現在。
郗昱冰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開口的話還略帶警示的意味:“你又要到何處去胡鬧?”
卞緣眼角垂了下來,眼線平直,像是一隻生氣了的幼貓,瞪着一雙黝黑的眸子控訴郗昱冰:“你不給就不給,什麼叫我又要去胡鬧?”
說着整個人都轉了過去,隻留一個後背給郗昱冰,看樣子是打算不搭理郗昱冰了。
對比起卞緣的大吵大鬧,郗昱冰真是另一個極端,淡然的坐着,眼神像是沉潭般靜默,唯一的一點波瀾就是他向覃墨遞去的一個眼神。
覃墨瞬間就懂了郗昱冰的意思,轉身離開。
卞緣獨自生着悶氣,一個眼神都沒給郗昱冰,等了片刻,身後傳來衣袍拂動發出的微弱聲音,她以為郗昱冰要有什麼動作,恨不得伸長了耳朵去聽。
卻不料郗昱冰隻是為自己倒了杯茶,茶杯茶盤碰撞的聲音聽得卞緣心裡冒火,她氣不打一處來,忿忿的起身就走,郗昱冰也沒起身阻攔,看她離開還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卞緣就這樣風風火火的一路走到院門口,前腳準備出門,後腳覃墨就及時的出現了。
覃墨不善言辭,單刀直入的将實木托盤放在了卞緣面前,言簡意赅道:“小姐,少爺讓我給您的。”
黑紅的實木托盤上,“禦風”靜靜的躺在上面,銀色的金屬光澤在陽光下熠熠閃動。
卞緣先是愣了一瞬間,片刻她的火氣就煙消雲散,“禦風”都沒拿到手裡,就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沖進院中她就看見了獨自站在樹下的郗昱冰,桌上的茶一口沒喝,剛才那陣聲響估計是他故意發出來的。
合冥樹最高的枝幹早已越過屋檐,樹幹粗大,樹冠繁茂,站在樹下的郗昱冰還是沒能追趕上這株長勢驚人的靈植。
幾年未見,卞緣在來之前都有些猶豫,猶豫他們之間會不會不如從前,不過從此刻看來,郗昱冰依舊是當年的那個他。
她繞到郗昱冰身邊,湊近去看郗昱冰此刻的表情,郗昱冰斜瞥了她一眼,沒有一點做了好事之後等誇的意思,那副不耐煩的模樣,還以為他真有多麼厭煩卞緣似的。
卞緣看他這幅表情早已習慣,繼續笑眯眯的湊上去,笑着開口,聲音清甜:“謝謝你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郗昱冰退開一步,臉色依舊沉冷如冰,隻不過少見的眼裡一閃而過絲絲慌亂,後又冷靜的開口斥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卞緣才無所謂郗昱冰的口是心非,照樣笑的像朵太陽花似的圍繞着他轉,好似要将她所有的光和熱都傳遞給他。
“晴畫!晴畫!”卞緣進了門就開始四處尋找晴畫。
晴畫手裡正侍弄着一小盆綠植,聽見聲音急忙放到一邊,“怎麼了小姐?”
隻見卞緣神神秘秘的藏着一個東西,走到她面前才展示出來:“猜猜這是什麼?”
晴畫是從小養在郗家的婢女,雖然不能像卞緣他們一樣學習術法,但也或多或少知道些門道,她細細觀察了一遍,不确定的說道:“看着像某種法器。”
“聰明。”卞緣贊道,“這是‘禦風’,有了它,不會陣術的人也可借此一日千裡。”
晴畫聽此對卞緣手上的禦風更加好奇了,想觸碰卻又收回手,隻是更加仔細的看着。
卞緣豪爽的拿起晴畫的手,将禦風放在她手心,“想碰就碰,這可是凝鐵制成的,沒那麼容易壞。”
晴畫還是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裡,禦風的手感堅硬冰涼,她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猛然想起卞緣昨日說的話,遲疑說道:“小姐,您找來這個,不會就是為了去華容處吧?”
卞緣的眼神中就差寫着“那當然了”幾個大字,晴畫心裡猶如晴天霹靂,手中冰涼的禦風在此刻無異于一個燙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