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瞬行陣消失,卞緣站在浮玉山下,擡頭仰望,浮雲遮望,山高無頂,山門前立着兩位侍從,着純白長袍,右肩處是盛家的标志,蟠螭紋。
這衣衫除了右肩的紋理,其他全然純白,穿在身上,淡雅素淨是有的,但也略顯死闆無趣。
兩人先是從上到下将卞緣打量了一番,見她穿着不凡,淩人的盛氣才削減了些。
“想必你就是郗家派來侍從?”其中一位上前來問卞緣。
卞緣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打量,她素來行的端坐的正,又為何害怕旁人的眼光,于是不卑不亢的答道:“是,麻煩大哥帶路。”
另一位聽了她的話,嘴角微撇,有些不滿,“我們同你無親無故,你又何必攀高,在這裡,煩請尊稱我們掌事。”
卞緣轉過身去,深吸一口氣将自己的不耐煩壓下去,轉過身已經換上了笑顔,“勞煩兩位掌事帶路。”
二人對視一眼,讓開身後的長階,“浮玉山不可使用陣術,隻能步行登頂。”
卞緣:“……”
清晨山霧彌漫一片,這浮玉山少說也有百丈之高,千層台階,竟然讓她就這樣走上去。
她看着二人的神情不像是在玩笑,于是長吸了一口氣,踩着台階就開始爬。
浮玉山鮮有人煙,山路也修的潦草,時不時還要手腳并用着攀爬,怪石嶙峋,雜草叢生,卞緣是個性急的,等她到半山腰停下來稍作休息時,才發現自己的手竟已血肉模糊。
疼痛總是在發覺傷口的一刻才有知覺,她這手不知道是被亂石還是荒草劃的,傷口層層道道的分布着,有些還在往外滲血。
她低下頭四處看看,找找周圍有沒有能用的藥草,稍微處理一下傷口,浮玉山本就是帝休一族之地,靈藥遍地,可她看遍四周,竟然連一株普通的藥草都沒有。
“不是吧?帝休一族都是藥草精魄所化,這浮玉山上怎麼可能一株止血的藥材都沒有呢?”她邊疑惑邊持續找着。
話音剛落,卞緣就在一棵老樹下找到了一株止血草,她沒有猶豫,伸手就準備拔下來。
她剛一用力,那株止血草就發出一陣凄厲的尖叫:“啊!”
卞緣被吓得一抖,下意識的放開了那株止血草。
隻見綠意萦繞,那株止血草化為人形,是個身着綠裙,發挽垂髫的小女童,她年紀太小,化形不穩,有些發絲甚至還是綠葉。
“你拽我頭發做什麼?”她倒騰着兩條小短腿就向卞緣跑來,仰頭質問她,還不及卞緣膝蓋高。
卞緣笑眼融融,感興趣的俯下身子看她,“竟然是個小草精。”
止血草聽了小嘴鼓鼓囊囊反駁道:“我乃帝休族後輩,什麼小草精?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你們人族就是如此讨厭,說話難聽,做事也惹人厭煩。”
卞緣蹲下身故意恐吓道:“你既然知道人族讨厭看見我還不知道跑?”
小草精啞了火,手指在身前絞了絞,支支吾吾半天才敢開口:“我不跑是因為,因為你的頭發編的好看,我也想要。”
卞緣聽到是這個原因之後“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原來還是一個愛美的小草精。”
卞緣長發松松編在一側,後腦處還摻雜着幾條細小的魚骨辮,藻綠色發帶穿梭于發尾,整體松而不散,加之她唇色紅豔,膚白如雪,整個人嬌俏明媚,像是這山中最為活泛的一抹顔色。
她伸手想要将小草精攬到身邊,可低頭一看,雙手上鮮血未止,這樣為她挽發難免會髒了她的頭發,于是她又停了動作。
卞緣将雙手放在她面前,無奈道:“你看我這一手的血,難免污了你的頭發,等改日我的傷好了,你來尋我,我将我會的編發都教給你如何?”
小草精不語,隻是湊過來捧住卞緣的手,她細嫩的小手從卞緣的掌心劃過,向外滲血的傷口瞬間止了血,凝成了血痂。
“那我們可說好了,這是我付你的報酬。”小草精擡起頭,一雙撲閃的大眼睛無比真誠的看着卞緣。
“一言為定,我就在山頂玉京,我等你來尋我。”卞緣感歎于帝休一族的神力,看着小姑娘多了些欣賞的眼神。
“還有,你被他們耍了。”小草精義正言辭的說道:“雖然盛家同族長立了約不可在浮玉山中使用陣術,可他們早年間就修了一條移廊出來,有陣石加持,上山下山不過一瞬而已。”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