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昱冰休養了不出一月,乾營就來了消息,打探他什麼時候回到職位。
乾營,早年間由各世家組建,世間有正亦有邪,一些鬼修邪修或者魔化的妖獸四處作亂,乾營的存在就是為了獵殺這些邪魔,保世間太平。
一般各家會将最為看好的小輩送至乾營曆練,實戰之下,進步自然神速。郗昱冰天賦極佳,在乾營中不消幾年就坐上了都尉的位置。
營中都尉隻設四人,十二世家同輩共進十二人,論功排位取其前四為乾營都尉,郗昱冰位列都尉之首。
其餘幾人分别是崇水盛家盛衍齡、離光夏侯氏夏侯姿、蘭摧代家代栎。
郗家勢弱,小輩資質也欠佳,百十年來無一人闖入乾營,到了郗昱冰這裡,竟直接争到了都尉之首,當時讓世家多少人難以置信,對于郗家來說,也是最有希望的一束曙光。
軍中不可一日無将,乾營雖不如戰場那般緊急,卻也事務繁忙,郗昱冰傷勢太重,這才休息了幾日,催促的人就已經來了。
應音封形似卷軸,可千裡傳音,不僅傳音,若是想人像也是可以傳遞的。
應音封一打開,代栎吊兒郎當的嚷嚷聲就傳了出來:“郗昱冰,你能不能行啊?一點小傷都快恢複半年了,這述折還要我幫你批多久啊?”
郗昱冰有先見之明的将應音封放在離他很遠的書桌上,代栎倒是沒有傳人像過來,隻是聲音太過吵嚷。
療傷加上修養總共還不到兩月,代栎這樣度日如年,可見乾營的事務有多繁雜了。
“不過幾份述折而已,你用的着這樣?”郗昱冰說話依舊不近人情。
這句話氣的代栎直接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甚至還打開了人像。
“你有沒有良心啊郗昱冰?我拿你當兄弟,你拿我當牛用啊?”
卷軸上方出現一個畫面,畫中的白衣公子被氣的臉紅脖子粗,他生的齒白唇紅,頗為俊俏,面上孩子氣較重,生起氣來更是如孩童一般,擰着眉頭,雙眼瞪的溜圓。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盛衍齡可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整日正事不做,兩眼一睜就是給我們找事。”代栎氣的一手拍在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做什麼了?”郗昱冰坐在桌前,緩緩理了理袖子。
代栎一揮袖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這才開始細說:“你都不敢想象,他竟然讓我去将馬廄從西場移到東場。”
“說是東場的陽光好,适合馬群!那太陽又不是隻照東邊,盛衍齡這個家夥好像修習把腦子都修壞了!”
代栎眼睛裡都能冒火星子了,“你是不知道,我找人在東場新修了一個馬廄,就花了十天,他半個子兒都不開給我,還嫌我做事太墨迹。”
“沒錢誰幹活啊?你再不回來壓着他點,我這家底估計也快被他折騰完了。”代栎一副我不管,我不想聽你講道理的樣子。
“論錢财,蘭催代家可稱世家之首。”郗昱冰不多說,幾個字就道破真相。
代栎眼神幽怨:“我家再有錢那也是我老祖宗東奔西走賺來的,都是血汗錢!憑什麼拿去給他盛衍齡修馬廄?”
蘭摧代家并非正經的世家,按理來說應當是個半路出家的,代家先祖原本隻是凡者,走南闖北成就一方富甲,田莊處處皆是,商鋪更是遍地開花。
人一旦有了錢,就想自己活的久些,再久些,于是代家先祖傾盡家财買下沒落世家賀蘭氏的陣術授本,一并保下了賀蘭家最後一位修士,賀蘭祈,自此承賀蘭一脈的牽淵陣法。
誰也沒能想到,這個盡是商賈之人的家族借着賀蘭祈教授的陣術,當真摸入了陣術入門,輩輩發揚改良下來,和正經世家也可以碰一碰。
這個看似不正經的家族,陣術天賦極高的人卻不少,頻頻在争鳴試煉中脫穎而出。
賀蘭氏最後一位修士賀蘭祈死了,世家缺位,加之代家實力日漸強盛,于是代家登堂入室,自稱為世家其一,也同其他世家一般試煉刑獵,庇護一方。
百姓受其庇護,代家出錢出力又大方,衆人自然對代家十分擁護。
衆人拾柴火焰高,百姓呼聲起來了,其他世家也沒有辦法,不承認也得承認了,于是代家頂替了滅絕的賀蘭氏,成為了十二世家其中之一。
話是這麼說,可其他世家骨子裡是看不上這個拿錢砸起來的盜版世家的,可代栎從不以自己的家事為恥,反而累了就癱倒感慨:
“若不是我家老祖宗想不明白,我現在哪用幹這苦差事,以我家的财力,我現在不知道在哪當浪蕩少爺呢!”
“美酒佳肴,夜夜笙歌,不比在這斬妖除魔強多了?”
郗昱冰聽他在這叫苦連天,不耐煩的閉了閉眼,回了句:“知道了。”
之後沒再理會代栎鬼哭狼嚎,切斷了應音封。
覃墨早已見慣不怪,幫着郗昱冰收拾行李。
代栎是個視财如命的,小氣到讓覃墨覺得他的家底都是他一個人摳出來的。
宴席請客是要裝醉的,采買任務是要推給其他人的,除了對自己和軍饷大方,覃墨真找不出來他有大方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