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怎麼樣?”
青年帶着玩味的聲音飄進耳朵,馮德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對上一張放大的狗臉。
姜洛玉一把推開不适應人形變回大狗的鋼炮,對着馮德繼續微笑:“看來不是很好。”
“你不是死了麼?”
沙發上的男人怪叫一聲,瞬間頭痛欲裂。
他明明記得自己在宴會廳已經把所有人都殺了,不僅取到了姜家的氣運,還把那兩個小輩的修為收入囊中。
姜洛玉接過叢明雪遞來的手帕,一根一根将沾上狗毛的手指擦幹淨:“幻境都看不出來。你那點修為連狗都殺不死,還想殺我?”
鋼炮心虛地圍住吃着冰淇淋的辰歡,小聲“嗷嗚”了兩下。
馮德剛想咒罵,餘光瞥見地上的狗,瞬間偃旗息鼓。
他……竟然看不透那狗的修為!
被一隻畜生打擊後,馮德這才有心思觀察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被麻繩綁在靠椅上,身體裡靈力全無,對面站着本該“死掉”的兩個後輩,書架旁還躺着不省人事的厲淩塵。
從和宴會廳裝修一緻的風格裡,他能猜出自己大概在二樓的休息室。
“别看了。”姜洛玉一腳揣在靠背上,讓馮德轉了半圈面對身後的弧形沙發。
沙發上,姜家衆人不盡相同的目光死死鎖定着馮德。
姜景安眉頭緊蹙,難以想象對面的年輕人是剛才的白胡子“大師”。
不過據說這人也是修士,那就不難解釋了。
姜林飛撈住向他要狗零食的小龍人,心情複雜地不得了。
他可是看見了馮德變臉的全過程,白色如蛛網的絲線從老人的面龐褪去,浮現出一張青年人的臉。
讓人後脊生寒。
姜林廷更多的視線倒是落在了後面的厲淩塵身上。
在喚醒馮德之前,叢明雪就對他用了真言術。
厲淩塵當場就把所有謀劃,包括厲家靠着大師對姜家做的事,還有為什麼追求姜洛玉,以及……每個月靠一條人命才能活下去的事實。
他倒是沒想到臻味閣的事還能和厲家扯上關系。
林朝盈握着姜林琬的手背,有些擔心:“玉玉離得這麼近,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
“當然不會。”姜林琬安慰地摟住母親的肩膀,“小弟可是渡……”
姜林琬卡殼,突然忘記了姜洛玉的境界,自信道:“反正比那老東西可厲害多了。”
馮德面露驚恐。
姜洛玉沒給他腦補的機會,在他耳邊打了個響指:“忏悔吧。”
“什……麼……”
聲音灌進耳朵的刹那,馮德萎靡不振的識海像是被強行灌注進了岩漿。
滾燙的溫度燙得他忍不住尖叫,可話說出口卻變了意思。
“我有罪!我承認,我不是大師隻是個邪修!我師從河東道人,他已經死了,死之前把竊取氣運增加修為的方法傳給我。”
“我活了三百多年全靠吸收氣運修煉!我幫厲家隻是為了屏蔽天道轉移身上的孽障,再通過厲家的幫助竊取姜家氣運!我殺人無數,每一個死去的魂魄都被我煉制成了丹藥賣給想要長生的富人……”
每說一句,馮德的臉上就顯現出一絲老态,而窗外逐漸彙聚了一大片烏雲,雷聲滾滾。
衆人本來還能面無表情,結果馮德說的話越來越沒有下限。
“啪——”
姜洛玉甩了馮德一巴掌,已經老态龍鐘的邪修臉頰瞬間高高腫起,涎淚四濺。
“我很好奇,你這種人到底是怎麼活着的?”姜洛玉扯着馮德的頭發,将其拖行到露天陽台上,“生吃活胎、人骨做壇……這樣還沒被雷劈死真是天道失職。”
天空的烏雲又是轟隆一聲,細長的雷霆劈了下來。
姜洛玉無語一瞬,拿着馮德擋了天雷,把人按在護欄上:“不過沒關系,那些氣運如今已經去了該去的地方。”
“你也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轟隆——”
空中的烏雲很應景地發出兩聲悶雷。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馮德瘋狂扭動着身軀,他的确能感受到,體内的氣運沒了。
他現在就是個過度揉擦的紙巾,就算是碰上一點潮濕的水……也會立即粉身碎骨。
“我可決定不了。”姜洛玉用法術将人定在原地,拍拍手轉身關門,回到了室内。
休息室内鴉雀無聲。
外界天雷滾滾,馮德的慘叫被隔絕在外。
姜洛玉的手頓時僵在半空,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太過“兇殘”了些,十分不符合穿越之前在姜家衆人面前展現出來的樣子。
“玉玉。”
林朝盈的聲音飄了過來,姜洛玉有些心虛地走到她身邊。
“手痛不痛啊?”林朝盈捧起小兒子的手吹了吹,見上面依舊光滑如玉,甚至都沒出現紅痕,這才放心下來。
姜景安看了眼被劈得渾身焦黑的馮德,問道:“老幺,這人會不會被……劈死?”
姜洛玉收回手,坐到叢明雪身邊:“不會的,他還得活在人間贖罪。”
單純的天雷劈死便宜了那個王八蛋。而且這人狡兔三窩,還有幾個徒弟在外,直接死了那幾個同為邪修的徒弟一定會立馬逃跑,留下來還能當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