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草綠原,随風而蕩漾。
遠在坦桑尼亞的洛煋已經出院,本不是什麼大事,奈何身體底子實在是太差,以至于醫生的建議寫得比藥單還要長,也不知道他怎麼維持他這一身腱子肉的。
不出意外未來的這幾天,林川會把他列入重點監護對象,生冷油膩半生不熟,洛煋是想吃的都吃不了,想喝的更是想都别想。
對于洛煋簡直就是身體、心靈的雙重迫害,尤其這個實施的‘惡魔’還是有點暴力傾向的林川。
老小子像個炮仗,逮着一個人就能沖一個,有時候即使對象不是人,他也能搖下車窗輸出兩句。
導緻洛煋現在認為林川不罵人根本就活不了。
但有趣的是,林川每次随意輸出完都會拿眼角的餘光捕捉洛煋,他在小心地觀察,洛煋對着這樣的他流露出的是怎樣的态度。
還好,洛煋不是裝作沒聽見,就是裝作無事發生。
林川心裡有了底,反而沒有肆意妄為,自己也學着收斂,畢竟身邊的人一口一個林總的叫着,總不能太跌份兒。
原本的行程安排,因為‘醫療中心之旅’依次後移。
林川根本不在乎,他甚至希望能多一天就賺一天,好心态決定男人的一生,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姐告訴他的,他現在可算是身體力行地信以為真。
從兩個人一起在醫療中心的那一晚開始,他獨自梳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林川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在事情發生的前一秒鐘,他都要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暫時性質的心裡解放讓林川獲得了放松,他想将這樣的感覺與洛煋分享。
車子奔馳在主幹道上,林川和洛煋并排坐在中間,劉姓男子坐在林川身後,其他位置上是接待團的男孩們。
林川望向一直目視前方的洛煋,隻見洛煋的一隻手攥的極緊,林川都怕他自己的指甲卡進肉裡,便說:“暈車了?”
洛煋搖頭,沒有開口說話,目光還是直直地看向前方。
林川在心裡想着洛煋真是死鴨子,嘴犟。
于是他回頭找小劉,“劉,我今天讓你裝包裡的東西呢?”
小劉隻是笑,手飛快地在包包裡翻找,不一會兒拿出兩支鼻吸棒。
第一次接觸這個東西是在泰國,熱得讓人發暈的地方是真的需要清爽的氣味,這個剛好。今天給洛煋用,也算是林川一個大老爺們兒用了心。
“給,你聞聞,兩個味道,看喜歡哪個?”
林川直挺挺地用鼻吸棒怼洛煋的肩膀,洛煋原本眉毛就挨得近,這回可好,更是擰在了一起。
“别鬧。”他用右手想輕輕推開林川。
“你特麼試試!不比難受強?”
說着林川也不逗他了,一隻手同時擰開兩根鼻吸棒,竟直怼上了洛煋的鼻孔。
鼻吸棒像是精準定位了一般,一端插進了洛煋的鼻孔裡,另一端就在林川手中。
洛煋剛想發作,比脾氣先來的是鼻吸棒的味道,有橘子、有薄荷、有尤加利,還有甜滋滋的感覺,安撫過洛煋犯難受的腦子和胃。
連同洛煋的眉毛也一起被撫平了。
“我自己來,”洛煋不再硬撐着,這個味道确實讓他舒爽。
他從林川的手裡接過鼻吸棒,然後深沉吸氣,像隻貪婪骨頭香氣的小狗。
林川就這樣看着他,不自覺地随着他吸氣、吐氣。洛煋往旁邊一側身,随手拿下一根鼻吸棒,遞給林川。
“喜歡那個味兒的?”林川接了過來也聞了聞,小狗原來更喜歡橘子皮啊,他在心裡合計。
洛煋點點頭,說:“這個甜,但是不膩。”
林川轉頭把洛煋遞回來的鼻吸棒給小劉,沖着小劉張着嘴巴無聲地學洛煋說話的樣子。
小劉忍不住笑出聲,也和洛煋說:“洛總,您喜歡的味道可是我選的。”又和他的領導林川說:“林總,和我打賭可要願賭服輸哦。”
他眼睛眨了一下,林川回答他“好,喜歡什麼你随便挑。”
小劉連忙謝謝,還要洛煋幫忙監督林川,洛煋也笑着答應他,還囑咐林川最後要給小劉結賬。一路上風景都讓人心情舒暢。
見坦方代表是正式的事,洛煋和林川下車後各自正了正衣襟,一前一後在接待員的指引下進入洽談室。
會議好整以暇,全程兩方就項目施工進行讨論,對項目立意、開工、工期等方面基本達成一緻,同時對項目達成的效果進行了展望。
這樣看來,動工的日期臨近了。
兩家公司談一項事大家看起來不可思議,其實對于行業内部這是常見的。洛煋心中考慮,建工集團和自己的公司應該已經确定都會加入到項目中來,隻是負責方向不同。
他目前不知道建工集團的胃口到底有多大,這個建工集□□來的林川确實不像是能公事公辦的。
洛煋對于項目心神不安。
一旁的林川餘光裡看到洛煋有一秒在愣神。
會後,他在外面吸煙,喊着洛煋陪他。
打火機點燃香煙,林川吸了一口,他對洛煋說:“這次項目,咱們應該會合作。”邊說,邊擡起眼皮看着洛煋,于公于私,他都想捕捉他全部的情緒和思緒。
洛煋的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看什麼在出神,隻是開口說:“我知道會合作。”
“上面還沒有給我明确指示,凡是我能做主的···”
洛煋打斷林川的話:“這話說得太早。”他的眼神從地面收回來,也看向了林川。
林川想要歎氣卻先說話,“這話總得有人先說,”
他想想又補充着“我一直以來都信奉‘有錢大家一起賺’”。
洛煋看着邊抽煙邊說話的林川,煙雲袅袅之間,林川的黑灰色領帶格外顯眼,和他的發色相呼應。
洛煋眨動眼睛,林川問:“熏眼睛了?”說着掐滅了香煙。
他表現得太敏感了,洛煋覺得林川對他照顧的細緻有點超綱,林川表現得就像是草場上的雄性動物,洛煋記起小時候家裡常看的《自然-通訊》,裡面就介紹說在哺乳動物中,雄性“顧家”,會更加照顧雌性。
小時候他還覺得太學術看不懂,現在林川就在他的眼前,他明白了“雄性則通過直接或間接為雌性和後代提供食物的方式為養育後代做貢獻”到底是什麼意思。
洛煋不住地點頭,林川見他反常,馬上開口問道:“你想什麼呢?”
“沒事,覺得你善良。”洛煋望着他嘴角不自覺地向上。
又補充說:“你抽你的煙,我沒事。有時候鬧心也抽。”
“你什麼時候鬧心?你别說你親自熬夜畫圖。”
“不行?”
“純親力親為?”
“嗯?”洛煋擡着眼皮臉上已經有些不滿之色,似乎是在問他為什麼不能自己親自畫圖。
林川想伸手去摸煙盒,轉念還是算了。
“老子心疼你,一點破活整個公司就可你自己禍害。”林川這個人一點占據道理是不會輕易放棄辯論的,他想要另一方臣服,就是因為他是對的。
“我喜歡。”洛煋自然不服,他明白林川不了解他,所有他理解他的出發點。
你一旦知道這個人是為了你,就可以不去在意許多。
“工作狂!你自己說,你哪有時間談戀愛、生孩子?”洛煋這句話出口就意識到不對,奈何嘴巴還是比腦子快了一步。
“我不結婚、不生孩子。”
“工作時候純工作?扯犢子的時候純扯犢子?還是你牛,要不你能當大哥。”
洛煋轉身就要上車。
林川對着他喊:“回來,和這邊人打個招呼啊。”
洛煋向前邁出的腳一個轉彎,又拐了回來。
“我發現,你這個人這麼愛生氣呢?”林川似乎還沒表達完。
洛煋像聽不見似的,大步走回洽談室。
林川更覺得洛煋像是愛耍小脾氣的孩子,明明他還比自己大呢。
林川連忙緊着跑幾步,控制了力度輕輕撞向洛煋的後背。“别生氣,我這個人你慢慢就知道了。晚上給你賠不是,明天請你出去玩。”
洛煋自然是在逗他,就自然地用身體撞擊回去,“你研究好的那個線路?”
“嗯,我可是計劃通。”林川挑眉一絲微笑輕撫過他的面龐,“以後咱倆出去我做好攻略,你就負責玩。”
林川的話裡總是有一個還未發生的故事,會讓人等着、期待着。
洛煋猛地停住腳步,“說準了?我不喜歡說到做不到的人。”
“說死了,老子一個唾沫一個釘。”
說着,兩人就去洽談室進行會議結束的流程。
等一切安排好,幾個人就又回華人飯店了。
時間尚早,洛煋在房間裡喝着水,林川敲了敲他開着門,“洛哥,走啊,我帶你出去玩。”
小劉原本躲在林川身後也探出頭來,“走啊洛總,前幾你不舒服咱都沒出去遛達呢。”
洛煋将嘴巴裡的一口水咽下,轉過身來看着這二位。
他其實是想拒絕的,但是林川的眼神像極了他第一隻養的狗,這已經不是語言的威逼利用了,簡直就是心理戰。
洛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隻能答應,可這次他的違心沒有苦着一張臉。
“進來等吧,我拿防曬衣,防曬霜塗嗎?”他左手拿起防曬霜,特意繞開林川,先遞給了小劉。
小劉拿眼睛瞟着林川,吞了一下口水,“謝謝洛總。”
林川趁着洛煋去行李箱裡拿防曬服,暗色的眸子緊盯劉姓男子。
他的目光深不見底,你并不能通過他的眼睛窺探他的心意。
隻見他緩緩開口道:“用我給你塗麼?”這句話出口,林川的臉上已然沒有變化。
小劉卻感覺室溫瞬間降低了幾度。不等小劉開口,洛煋已經脫了襯衫,他赤裸着上身,“你幫我塗一下身後,我夠着費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