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背脊,朝向着兩個人。
小劉看了一眼,一把把防曬霜塞進林川的懷裡“林總、洛總,我,我去開車,你倆收拾完快來。”
邊說着,小劉就往出走,他可不想讓林川拿那雙眼睛罵自己,一溜煙就逃了。
房間裡的兩個人,林川将防曬霜擠出管體,直接用手打了兩圈,“我塗了啊。”
“有勞小川。”随着兩人的話語,林川的手撫上了洛煋的背脊。
這個男人皮膚好得過分,白白嫩嫩,寬肩窄腰。
林川的另一隻手支撐着腦袋,不禁開始冒出些畫面,他隻顧着搖頭,不讓自己去想。
“馬上好了,你皮膚有點太好了。”
洛煋沒接茬,隻是用手擺弄着防曬服。
林川的手正在撫摸他的背,他不想說話,安安靜靜的好像也不錯。
“怎麼保養的?”
“天生的。”
“那真厲害,叔叔阿姨這基因得多好。你這基因要是能遺傳給孩子,簡直無敵了,臉好、皮膚好、腦子好、家世好。”
洛煋沉默,這一句話像是一把把匕首,他覺得心裡難受。
可他沒有說話,也不能說,畢竟林川什麼都不知道。
林川從背後想窺探洛煋的臉上,卻一無所獲。
洛煋感覺林川的手停止了動作,随即開口道:“你塗麼?我幫你。”
“我一糙老爺們兒,就不費事了。”
洛煋盯着林川的臉,他有點明白過來,林川或者也了解過他。
畢竟,這樣一個項目,怎麼能放任競争對手自由呢。
“你把我當娘們兒,是嗎?”洛煋眼裡的光不知道沉在哪裡。他隻是近乎機械般地問。
“不是,洛哥!怎麼,你自己覺得你是小男女孩?”林川的錯誤發言裡,一半是故意、一半是試探。
他想快速找到洛煋脾氣裡的下線來拉近關系。見洛煋沉着臉,林川緊忙補充,“我心沒你那麼細,誰說隻能女的心細啊,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洛煋的臉依舊毫無波動,他的眼睛看着林川的眼睛,倏地在林川的眼裡看到了他期待的答案。
他不生氣了,這個男人真是善于自己哄自己。
“我有時候容易情緒不好,你别見怪,在外面也沒幾天,你先忍忍,小川。”
“洛哥,你是不是不把我當自己人?你這麼說和打我臉一模一樣。這樣,你也給我抹防曬霜,行不?”林川完全拿洛煋沒有辦法,按理說,剛剛親近的事業上的人相處一定會有分寸和尺度,他心裡隔開的安全距離和安全區在洛煋面前完全沒用了。
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打疼了他心裡有愧?林川不去想,他不屑于去剖析自己的一顆心。
在他想着的時候,洛煋已經穿戴整齊,他扯了一下林川的胳膊,“走吧,小川向導。”
林川一邊的嘴角向上一挑,“快走,哥!”
“下一站,塞倫蓋蒂大草原!”活動車頂早就讓小劉打了開來,林川光腳踩在座位上,學着用電視播報的聲音說。
“看不出來,你聲音還蠻好聽的。”
“那時當然,洛總你不知道,我們林總那可是禦用主持人。”
“是嗎?這要是轉行可輕松啊。”
林川似乎特别興奮,他可不管車裡的兩位,一個人嗷嗚嗷嗚地喊着,像一隻放歸自然的野獸一般。
一首歌随着草原的風一起湧進了衆人的耳朵,
“So I'm looking through my memories.
Falling into jealousy.
How can I miss you.
You're really just my enemy.
Breaking apart but I gotta hold my legacy.
And I don't wanna die young.
I know that's not my destiny”
洛煋坐在副駕駛上随着音樂扭動起來,站在洛煋身後座位上的林川也伴着音樂蹦了起來。
很明顯,開車的小劉要開口罵街了。自由的風吹醒了兩個小子,小劉急着喊“祖宗們啊,安全啊,安全!”
車裡的兩個小子玩瘋了,“My high is my sobriety.”兩個人再一次沉浸其中,人生的自由時刻,是無比珍貴的。
原本寂靜的塞倫蓋蒂大草原因為人類和動物們開始熱鬧起來,大量的食草動物們在維持一天十幾個小時的進食活動。在這支覓食大軍中,首當其沖的還是角馬。
“要觀賞它們,咱們要去坐熱氣球。”林川挑着眉興奮地說着,小劉将車停好。三個人以目光所及的熱氣球為終點,狂奔而去。
林川的體力不是一般的好,他看着精瘦卻也是有肌肉的,他第一個到達了熱氣球點,一邊喘氣,一邊和洛煋說:“世界上有意思乘坐熱氣球觀景地,一個是澳大利亞大堡礁海景,另一個在埃及開羅,可以坐這個看金字塔。然後就是土耳其卡帕多奇亞。最後一個在肯尼亞馬賽馬拉,也是看小動物。”
“咱們的呢?”洛煋也猛烈地喘氣,他的兩隻手支撐着大腿。
“咱們的?咱倆一起看了才知道。”
說着,一隻手抓住了洛煋的手,“走!”
小劉自知跑不過他倆,已經開始慢慢走了,還對他倆擺手,大有一副你倆先走的架勢。
一隻熱氣球可以乘坐16人,最後的兩位,是太陽神的孩子,幸運之子。
駕駛員點火後沒幾分鐘,熱氣球開始緩緩向上升起,熱氣球的吊籃由與地面平行拖行狀态變成與地面垂直上升的狀态,人也從橫躺着變成站立起來。
這個過程,林川都不曾放開洛煋的手。
向下望去,就可以看見龐大的角馬群在領頭角馬帶領下,排成獨特的隊列一路覓食,在上空俯瞰下去非常壯觀。
當然除了角馬外,還有斑馬、野牛、長頸鹿、瞪羚等各種食草動物也在草原上埋頭覓食。像是饑餓的人類,要先填飽肚子才行。
坐在車上平行地觀察動物,視野是有限,而在熱氣球上居高臨下地看動物,感受大有不一樣,發現那些在平地上看起來體形碩大的角馬、斑馬、長頸鹿等動物,從高空望下去,就像螞蟻一樣星星點點地散布在草原上。
熱氣球穿過塞倫蓋蒂這片原始土地的大草原和河流,看着腳下一望無垠的開闊的大草原,看着那些在草原上自由生活的動物,視覺享受達到了極緻。
可研之行,因為熱氣球變成了探險之旅,一種徹底融入大自然的舒暢感覺,讓洛煋覺得他真正到過這片大草原、這片土地。
林川在這樣的狀态下,望向了洛煋的眼睛,他在尋找些什麼,在洛煋的眼底是不是和他一樣。
塞倫蓋蒂大草原所在的東非大草原則是地球上面積最大的原始草原。東非草原橫跨兩個國家——從坦桑尼亞的拉格加湖向西延伸到維多利亞湖,向北進入肯尼亞。兩國都把各自相鄰的草原辟為野生動物保護區,分别是肯尼亞的馬薩伊馬拉國家公園和坦桑尼亞的塞倫蓋蒂國家公園,整個草原的面積相當于半個瑞典。
每年五月,當雨季漸漸遠去,青草漸漸枯黃,饑腸辘辘的數百萬頭食草動物就陸續開始從塞倫蓋蒂草原北上了。它們穿越馬拉河,逃過掠食者的襲擊,最終來到馬賽馬拉草原,一直待到9月。
林川腦子裡閃過那些做的攻略,洛煋認真地向下望,小動物在他的眼裡是什麼樣子的呢?
這是林川第一次看到他毫無保留的興奮、大笑、施展他對世界感受的驚奇,世界給予震撼,人類同樣回饋于它。
此刻,萬物在塞倫蓋蒂大草原共鳴。
剛剛的歌似乎還盤桓在林川的腦袋裡,他的手握的洛煋的手更緊,另一隻攀上了洛煋的腰,他是有肌肉的,可腰還是盈盈一握的感覺,是自己的手太大了麼?
他本不想打擾洛煋欣賞這一切的興緻的,可他不行,人在愛面前卑微又自私,他現在就是需要找到洛煋和他一樣的證據,哪怕一點。
洛煋的腰被他握着,洛煋也轉過臉來望向他。
陽光打在林川的側臉,他的睫毛濃密,眼珠黑黑的,想要分辨他的瞳孔還要更近一點、更仔細一點。
洛煋不自覺的靠近林川。
林川的眼睛,即使在陽光下,也給了洛煋欣慰的答案。
當喜歡的人出現,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肽、去甲腎上腺素開始到達工作崗位,心跳加速,自主神經系統會自然而然地在情緒的帶動下使瞳孔放大。
林川的瞳孔要占據全部眼球了。
“洛煋。”
洛煋閉上了眼睛。
“塞倫蓋蒂”的本意是“無盡的草原”,
相傳在這裡确認心意的戀人,
就能獲得無盡之愛。
塞倫蓋蒂大草原的風同一個濕潤的唇,一齊輕覆在了他的唇上。
這個嘴唇顫抖着,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這是一個吻。
接連着,這個吻落在眼睛、落在額頭、落在眉宇、落在鼻尖、落在臉頰、落在下巴。
當它再次回到嘴唇,洛煋才敢睜開眼睛。
高空時分,風聲溫和,動物奔跑,四目相對。
洛煋帶着些笑意和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
“輪到我了麼?”他的額頭抵住林川的額頭,林川心髒的咚咚聲可能已經蓋過了四周的聲音。
洛煋的雙手捂住了林川的耳朵。
他,開始回應林川的這個吻,把它加深,讓他們都牢記。
同乘熱氣球的大家為他們鼓掌,天南海北的人啊,為了陌生人可貴的愛情而欣喜。
這是世界普通的一天,
這是情定塞倫蓋蒂大草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