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轉過身來的是時候還是晚了一步,老太太倒在了地上。她的嘴唇呈現出青灰色,開始不住地顫抖,冷汗順着皮膚上的紋絡向下流淌。
劉嬸扶住老太太,她大聲呼喊着洛然,“心!心口!”
洛然在沙發上瞬間彈射起來!奔向廚房!應該是放射性疼痛!他快速地做出判斷!
硝酸甘油!
洛然一邊翻找藥箱,一邊撥打120。他嗓音顫抖,急救電話接通後那頭的女聲機械性地重複着一定保持患者平卧!
老太太的喉嚨發出可怕的吱吱聲,胸腔也開始劇烈地起伏。
洛然顫抖着雙手,撕開鋁箔包裹的藥片。劉嬸配合着,捏開老太太的下巴将藥片塞到舌下。老太太青灰的嘴唇沾上了水漬。
“含住奶奶!沒事的!沒事的啊!”
洛然盡力安慰着老太太,他一隻手為老太太順氣,另一隻手将指甲深深掐進自己的掌心。
時間要快點再快點,時鐘秒針律動的滴答聲在耳中炸響,直到看見老太太頸側血管的搏動漸漸明顯。
洛然已經不記得到底過了多久,隻記得後來醫護人員沖了進來時,當時穿着的睡衣已經被冷汗浸透。看着他們給老太太接上除顫儀,就和劉嬸跟着急救車一起去了醫院。
長恒醫院,洛然焦急的在搶救室外踱步。劉嬸一直聯系不上洛煋,就他們二人一直在等待。洛然把他有印象的滿天神佛都求了個遍兒。
“奶奶一定要沒事,我願意打一輩子光棍!”洛然在心中祈禱。人隻有在快要失去的時候才明白珍惜有多重要。
今天的醫院似乎格外忙碌,在大堂裡的急診處,擡進來的男人是崔大威。他想來見洛然,隻是沒人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推着急救車的醫療成員大喊着讓開,鮮血滴滴答答淋濕了來時路。任誰都知道,車上的人此刻命懸一線。
急救室亮起紅燈,門外還無一人,但祈願大威能平安的又何止一人。
王飛,一人難分雙頭。普通人力如何有三頭六臂的法身?此刻王飛坐在蘇醫生的辦公室裡,洛煋這邊不知何時蘇醒,大威那邊又在緊急搶救,生死一線的事,都趕在一起。
洛煋是因為注射了穩定情緒的藥才一直不醒的,或許,他自己也不想醒過來看這個世界。王飛眼簾低垂,神色染上了一層焦慮,但也隻是存在了片刻就又恢複如往常。再看不穿他太多的情緒。蘇醫生是不管這些的,他不在意所謂的氛圍,都這樣了還能壞到哪去呢。
“您去長恒那邊吧,小孩醒了我來照顧。”
王飛擡起原本低垂着的眼,他看着蘇醫生,隻能點點頭。
蘇醫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您别坐自己的車去。”一把扯住了王飛的胳膊。這一點,給王飛提了個醒,王飛點點頭。蘇毓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車鑰匙,“讓司機開我的。”
“領導!”司機驚慌地跑進了辦公室,連門都沒來得及敲。
王飛看他闖進來也沒有太多表情。
“向爺喊您,應該是有······”
王飛從蘇醫生的手裡拿過車鑰匙,遞給了司機。
“你開這輛,先回家。”然後轉過頭來又面對蘇毓,“你備用的那台尼桑呢,借我。”
蘇毓心下想着,狐狸的尾巴是真多啊。他隻得轉身回辦公室的抽屜裡拿尼桑的車鑰匙。
“找個醫院裡的小孩,開我的車出去兜風。”王飛繼續對蘇毓說。
“現在?”
“找你信得過的,最好直接開去長恒。”
難題現在在蘇毓這,他明白,這不遠的路程很可能危機四伏。在他們兩人的談話間,一個判斷,就決定了一個鮮活生命的生死。蘇毓感覺嗓子發甜,他不善于做這樣的事。但王飛的手重重地排在了他的肩膀上。
準備走出辦公室的王飛最後和蘇毓說了一句順利。
他就出去了。
春雨一場本來應該是溫暖濕潤春風萬裡的前奏,現在卻在上演一首悲怆的歌,真英雄。
蘇毓目送王飛和司機走出辦公室。
順利,一切順利。蘇醫生在心裡說。
之後他拿起辦公室的電話,嘟嘟嘟聲之後,電話被接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