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突然傳來男子的低吼和魏昭儀的泣不成聲。
商芷趁機掙脫,卻被江樓月拽着腕子拉進松林深處。黑暗中他的指尖劃過她的掌心,像極了前世每次雲雨前他慣用的把戲。
“你……!”她聲音發顫不知是愠是懼。
江樓月突然将她按到某棵樹上,松脂香氣混着他身上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他拇指按着她的唇瓣緩緩摩擦,眼底暗潮洶湧,“怕什麼?我又不是那個蠻子,本王不喜歡用強。”
俯身時發絲垂落,與她的濕發糾纏,“至少今夜,我隻想帶殿下看場好戲。若殿下現在趕回去派人封了湯泉宮,太子将再無翻身之可能。”
松林深處的霧氣愈發濃重,商芷的後背抵着粗糙的樹皮,濕透的衣衫被夜風一吹,冷得她打了個寒顫。
“你究竟想做什麼?”她壓低聲音,指尖掐進掌心。雖然不清楚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但能肯定結果絕對有利于他。
商玄慶縱然可惡,可如若今夜之事真的被父皇知曉,恐怕牽扯甚廣,其中……還少不了無辜之人的性命。
還有魏昭儀那不滿三歲的十六皇子——商玄熙。
那個孩子……
總是喜歡纏着她玩鬧,今夜若告破,父皇一定會遷怒于他。
山風送來斷斷續續的對話。
“你跟着老登五年……才得了個昭儀。”商玄慶的喘息混雜着水聲,“待本宮登基……封你做貴妃……”
魏昭儀嬌笑道,“妾身隻願……陪在殿下身邊……其他……别無所求……”
月色透過枝丫,斑駁地灑在江樓月臉上,他低頭對身前人道,“殿下既決意謀定天下,就不可有婦人之仁。有時,一念之差就能給對手絕地反擊的機會。”
商芷略略垂眸,“可這牽扯到皇……”
還不待她說完,江樓月突然側耳,順勢擡手覆上她的唇瓣。
松林深處傳來馬蹄聲,夾雜着禁軍盔甲碰撞的聲響。
江樓月眼神驟冷,攬住商芷的腰縱身躍上樹梢。失重感讓她本能地環住他的脖頸,大氅下擺掃過枝頭凝霜,簌簌落下。
“抱緊。”他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灑在頸側。
她還未來得及反應,江樓月已帶着她在樹冠間疾行。
商芷隐隐察覺到他的異樣,前世江樓月一直都在隐藏真實的力量。一直到他坐穩樓蘭王座才卸下溫和的僞裝,莫非他也……
待落地時,已是在湯泉宮外牆下。江樓月将她放下,指尖拂去她發間的松針:“皇城禁軍已被太子黨滲透,殿下若現在派人去給廣平王報信,還來得及。”
商芷後退半步,後背抵上冰冷的宮牆,不行,不能魯莽行事,這确實是讓東宮倒台的絕佳機會。
可這江樓月并非什麼良善之輩,今夜冒着危險帶她看這對鴛鴦,一定有其他目的。
“此事需得從長計議。”商芷壓下心緒,平靜道。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低笑,“殿下是信不過盟友。”
“本宮……”他太會洞察人心,商芷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也罷,殿下既想保存皇室顔面,倒是還有别的鐵證,可以勘破二人私情。”
鐵證?商芷思慮,莫非……十六弟的生父是太子?
不可能!若幼弟真是太子血脈,那魏昭儀就是欺君大罪!
遠處傳來更鼓聲,驚起滿山寒鴉。
“殿下以為,十六皇子會唱那首‘童謠’是巧合?”月光落下,卻照不進那雙深不見底的藍眸。
夜風忽而變得刺骨。
商芷昂頭,直視江樓月,“就算他身世有異,但幼子無辜。”
前世……她腹中也曾有過孩子,當她帶着初為人母的喜悅滿是期待時,卻最終化作一灘血水,染紅了雪山下的冰湖。
都是因他心愛的側妃,淚水無聲滑落。
“你有何目的?”她的聲音裡平靜地不帶一絲哭腔。
黑暗中的晶瑩,讓他本想擡起的手收了回去,“罷了,我送你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