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名暗衛悄然出現在宋楚惜的身後,隻見他單膝跪地,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将現在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來。”
宋楚惜指尖微緊,嗓音冷沉,她心中感到不妙,尤其是當晚她見到蘇卞被懸于房梁上,僞裝成自盡的模樣,恐怕他已經兇多吉少。
暗衛暗衛垂首,聲音壓得極低,将這兩日所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于宋楚惜。
殿試前夕的晚間,在宋楚惜敲響蘇卞房門前,蘇卞已被那幾名黑衣人暗害身亡。
之後暗衛雖攔截了其中五名黑衣人,豈料在宋楚惜離開後沒多久,皇城司突然帶兵而至,暗衛隻得暫且撤離,改為找尋宋楚惜的蹤迹。
在之後就是看見皇城司的人在城内的巷道裡找到了昏過去的宋楚惜,并将其帶回。
蹊跷的是,殿試照常舉行,“蘇卞”也成功摘得了“狀元郎”的名頭。
聞言,宋楚惜眸色驟冷,真的蘇卞已死,那皇城司與官府的人又是如何斷的案情?
而暗衛接下來說得内容,也讓宋楚惜如墜冰窟。
翌日官府的人根據現場留下的情況,初步判斷是:
宋楚惜意圖害死“省元”蘇卞,卻誤殺其仆從。
而殿試也已經結束,宋乾帝大喜以為發現了人才,當即特賜“蘇卞”一個恩典。
“蘇卞”的請求是嚴懲殺害他仆從之人。
宋楚惜冷笑一聲,指節扣在榻上,發出沉悶一響,她緩緩擡眸,眼底寒意凜冽:“好一招金蟬脫殼,反咬一口。”
宋楚惜指尖掐進掌心,她沒料到自己竟昏睡了兩日,這一醒來,局勢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卞屍骨未寒,倒有人頂着他的身份在禦前得了聖心。
“殿下安心,陛下口谕,待殿下蘇醒後再行議處。鶴大人叮囑我等日夜守在殿下身邊,護您周全。”
宋楚惜微微颔首,區區一名仆從之死,最多罰她幾月禁足。
可,若是那冒牌狀元郎若憑借新科頭銜攪動輿論,借天下悠悠之口施壓,事情便棘手了,朝堂又正值新舊派紛争期間。
她猶記當年太上皇時,崔皇後的嫡親公主犯下大過,被太上皇貶為縣主,逐出京城。
如今宋乾帝要為了安撫朝堂、平息輿論,拿她做犧牲品,将她貶黜,也并非毫無可能。
“鶴行風那邊怎麼樣了,他追查蘇卞遇劫的案子也有些時日了,可有眉目?”
“鶴大人說晚些時候,會親自前來向殿下告知。”
話音未落,門外侍衛帶着水和糧食前來,暗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陰影處。
宋楚惜望着侍衛端來飯菜,在桌上擺放整齊,禮數周到,她眸底劃過一抹光芒,問道:“敢問諸位,我昏睡了多久?”
“回禀殿下,整整兩日。”為首的侍衛答。
“這又是何處,我不是應該在靜安寺嗎?”宋楚惜翻身下塌,緩緩走到桌邊,指尖劃過碗沿。
“回禀殿下,此處是先皇清樂公主舊宅,陛下有旨,特命殿下在此靜養。”
她忽然輕笑出聲,果然是那位縣主曾經的府邸,她眼尾泛起病态的嫣紅,襯得面色愈發蒼白:“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叫你們下去,還待在這做什麼!
别過來,都别過來,救命啊,有人要殺我,來人啊!
父皇救命,有鬼,有鬼啊!”
侍衛們驚得忙退後幾步,見宋楚惜的模樣,猜測公主這是又犯病了。
豈料宋楚惜伸手抓住為首侍衛的佩刀,瞪着猩紅的眼睛盯着它道:“就是這把刀,原來是你,就是你用這把刀殺了蘇卞!來人啊,還不給我拿下!”
“快去禀告陛下!”
為首侍衛攔住宋楚惜欲抽刀的手腕,忙吩咐道。
太醫匆匆趕到時,屋内亂成一團,宋楚惜跌坐在地上,發髻淩亂,雙目失神,望着虛空,嘴裡念念有詞地:“父皇,是蘇卞!他要殺了兒臣!”
“太醫,殿下這是怎麼了?”
侍衛見宋楚惜一下瘋魔般的狀态,委實一驚,隻道傳聞不假,他們需要向皇城使報告三公主的真實情況。
隻見太醫在宋楚惜身上紮了幾針,宋楚惜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太醫擦去額間冷汗,繼而回道:“三公主這是驚吓過度,微臣已施針讓殿下鎮靜下來,待微臣回宮後為公主開好藥方,再送來此處煎煮,按時讓公主服下,便能恢複清醒。”
“驚吓過度?那太醫認為殿下剛才所言,是真是假?”
太醫點了點頭,回道:“公主患有舊疾,但平日裡能靠藥物維持鎮。今日驟然失控,必是遇到了危險。微臣以為,公主所言,絕非妄語。”
話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待衆人退出房間,濃重的陰影從四面八方湧來,似是要将整個房間吞噬。窗外老樹的枝桠在風中搖晃,投下的影子如同鬼爪般在牆上抓撓。
宋楚惜緩緩睜開眼,屋内已是一片昏暗,想來現在已是夜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