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蘭月瞳孔微縮,她大概是訝異宋楚惜的反應竟如此之快,急忙彎下腰來,向宋楚惜緻歉,道:“是臣女的不是,冒犯了殿下,還望公主恕罪。”
此人的态度轉變之快,令宋楚惜更加懷疑她的動機。
可一下午冷風口上的強撐,到現在她的頭腦已經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一頭栽下去,她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再去細想溫蘭月的事情。
宋楚惜緊緊拽住鶴行風的手腕疾步而行,快速離開船舫。
隻是宋楚惜并沒有看見,就在他們倆轉身之後,溫蘭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兩人回到岸上後,宋楚惜又給了船夫兩錠銀子,并說道:“多謝。”
“姑娘,太多了,這如何使得!”
“拿着吧。”
見宋楚惜執意如此,船夫也不再推拒,收下銀兩,轉而肅容對鶴行風道:“這位郎君,往後定要好生待你家娘子!
今日若不是老天開眼,你險些就要害得她命喪河中了!”
船夫話音落下,鶴行風的神情冷了下來,目光掠過遠處漸沉的船舫,握着宋楚惜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不會了。”他聲音低沉如鐵,将她的手攏入掌心,與她十指相扣。
夜市人潮如織,各色燈籠的光暈在宋楚惜眼前晃成模糊的色塊,她忽地踉跄半步,嚴重的目眩感随之而來。
鶴行風臉色大變,當即将人橫抱起來,穿過此處繁華,在一棵樹下見到了镌着公主府徽記的馬車。
宋楚惜先前命車夫回府,車夫放心不下,一直在此守候。
也讓鶴行風松了口氣,他将人安穩地放進馬車内,指尖拂過宋楚惜滾燙的額頭,看向車夫,冷靜道:“先送公主回府,我去請大夫。”
“是。”
車夫迅速帶着宋楚惜回到府上,不過半盞茶功夫,鶴行風已領着太醫匆匆入府。
在大夫為宋楚惜診治的時候,鶴行風踏出寝屋,沖着他留下來的四名暗衛質問:“殿下染恙的消息,為何不報。”
四名暗衛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回答鶴行風的問題。
就在他們噤若寒蟬間,翠羽的出現于他們而言猶如救世主,鶴行風攔住翠羽,問道:“今日府上出了什麼意外?”
“午後皇城司沈大人來拜訪過殿下,待沈大人離開後,殿下便要離府。”
沈确?
鶴行風想到這個名字,心頭便升起一股無名怒火,沉聲道:“殿下如何了?”
“殿下現下已經蘇醒,讓我來轉告鶴大人,若是想探望,現在就可以進去。”
鶴行風怔愣了幾秒,随後大步流星地踏入宋楚惜屋内。
他的視線掃過床榻上單薄的身形,宋楚惜倚在錦枕上,青絲如瀑散落,隻見宋楚惜伸出白皙的手,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将那隻微涼的手緊緊包裹在掌心,順勢坐在榻邊将她扶起。
宋楚惜捏住鶴行風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中緩緩打着圈,聲音帶着病中的綿軟:“還走嗎?”
“不走了。”
剛聽完鶴行風的前半句話,宋楚惜憔悴的臉上浮現笑意,卻在他後半句話說出口時,又冷了下去。
“京都城内出了擄掠案,陛下命我留下協查。”
宋楚惜倏地丢開了鶴行風的手,斜睨了他一眼,伸手掰過他的臉,蜻蜓點水似的在他緊抿的薄唇上輕輕一啄,沒好氣地笑道:“鶴将軍,你裝什麼?”
屋内紅燭搖曳,在鶴行風擁住宋楚惜的刹那,火星子噼裡啪啦地炸響。
他目光掠過她鬓邊碎發,喉結微動,埋首在她頸間,微微仰面,薄唇幾乎擦過她耳垂,灼熱的吐息順着頸線遊走,惹得她指尖揪緊了錦被。
“殿下……您不能這樣……太逾矩了……”
鶴行風喉間溢出一聲輕歎,字字缱绻,呼吸沉重。
宋楚惜擡手,指腹輕輕拭過他泛紅的眼角,“往日的情話說得一套又一套,我還以為鶴将軍紅顔不少呢。”
哪知道她才這點動作,就讓他差點繳械投降了。
話音剛落,宋楚惜便覺腰間的手臂猛然收緊,鶴行風伸手扣住她手腕,将人抵在床頭的朱紅色雕花床柱上。
“隻說給殿下一人聽足矣。”他的聲線低沉而滾燙,最後一個字化作落在她唇上的溫熱觸感,指腹輕輕摩挲她腕間跳動的脈搏,紗帳上投下交疊的剪影。
“鶴大人,我總覺得是你向那位神醫請教了幾招吧?”宋楚惜眼底幽深地望向他,聲音裡帶了幾分慵懶的沙啞。
竟然能逼得她主動一步,那位神醫倒是真“軍師”。
鶴行風噎嚅了片刻,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色已恢複幾分清明,說道:“臣……先回府,明日一早再來看殿下。”
宋楚惜輕輕颔首,将錦被往上扯了扯,“我睡了。”
鶴行風起身,替宋楚惜掖好被角,輕聲離去。
在鶴行風離去後,宋楚惜原本阖上的雙眼重新睜開,看向鶴行風離開的方向,内心卻是說不出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