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嶼聽到熟悉的辱罵,便知門外是誰。
半舊的木門,被砸得咚咚響,門框上的灰簌簌掉落。
尖利的罵聲響徹在夜空,溫嶼盯着晃動的門片刻,打開了門。
門外的張氏手揚在半空,扭曲着臉,嘴角一團白沫。兩個眼生的粗壯婦人,提着一盞小燈籠,像是左右護法,神情憤憤立在張氏身邊。
張氏身後,跟着荀柏的妻子林氏,林氏的兒媳婦安氏。林氏憎恨地盯着溫嶼,安氏離得有些遠,隐身在暗中,看不清臉色。
“你們......”溫嶼剛開口,就被張氏的破口大罵掩蓋住了聲音。
張氏揮舞着手臂,不知何處來的深仇大恨,瘋了般大罵不止:“賤人,你敢傷我兒子,不要臉的臭婊子,見到男人就岔開腿的娼婦,爹娘死了沒人教的破鞋!”
盡管辱罵不堪入耳,溫嶼依然還是神色淡淡。論罵人,她肯定不是張氏的對手,就不以弱對強了。
張氏翻來覆去,将溫嶼的父母家人,祖宗八代都拉出來罵。
明明是荀舫砍了荀柏,溫嶼不明白張氏為何罵自己。難道荀柏回去告狀時,稱是她将他打成了那般?
溫嶼微微擰眉沉思,張氏的罵聲尖利,小巷不知有多少人聽了去。
繡坊還未開張,溫嶼的名聲本就不好,再經過張氏的宣揚,肯定愈發不堪。
溫嶼不在意名聲,但繡坊主要做婦人小娘子的生意,名聲不好,會影響到生意。
無論荀柏如何回去告訴張氏,他們母子如何打算。
這一招,實在是太過歹毒!
溫嶼臉色沉下去,荀舫晃悠着從竈房走了過來,她砰地一聲關上門,轉身問道:“婦人你砍嗎?”
荀舫面無表情的臉上,浮起一絲興味的笑容,抱在身前的手臂張開合上,寒光在夜色中一閃。
“砍。”
溫嶼道好,指着門外在哐哐猛砸門的張氏道:“砍她!”
荀舫呵呵,溫嶼心中了然,道:“給你買新衣衫,吃雞蛋。”
見荀舫似乎還要講價,溫嶼飛快道:“張氏頭上的簪子是鎏金,能值幾個大錢。”
荀舫立刻上前,擠走溫嶼,打開門,手上的菜刀露了出來。
張氏張開的血盆大口,看到菜刀時,啊啊擠出兩聲,驚恐地蹬蹬後退。
左右護法溜得比張氏還要快,手上的燈籠都不要了,掉落在地轟然一下燃燒。火光起來,荀舫寒意森森的臉,格外可怖。
荀舫拿了好處,很是盡心盡力,吃飽之後有了力氣,一個健步上前,抓住了張氏的發髻一扯。
張氏頭皮都快被扯掉,尖叫着捂住頭。荀舫将鎏金簪拿在手中,打橫菜刀,左右開弓,啪啪将張氏的臉當場打得腫起來。
其他幾個婦人躲在一邊瑟瑟發抖,無人敢上前。張氏痛得涕淚橫流,在荀家時,她也辱罵過荀舫,那時他來不及收拾她。
此時正好一起算賬,荀舫一推一搡,張氏摔倒在地,他走上前,擡腳踩在她的腳踝上。
咔嚓一聲,張氏的腳踝估計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地。溫嶼見已經夠了,她走了出來,眼神掃過林氏她們,道:“你們聽好了。荀家有錢,但區區商戶而已,錢也要在手上拿得穩當。我一窮二白,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們再敢在背後使壞,我就豁出去,拿你們整個荀家陪葬!”
林氏幾人沒有做聲,荀舫則挑了挑眉,站在一旁看熱鬧。
溫嶼不再搭理她們,轉身進門。荀舫跟在她身後進來,反手關上角門。
門外一陣窸窸窣窣,林氏她們在哭天搶地喊着張氏,漸漸哭聲越來越小,估計離開了。
天空星辰閃爍,溫嶼在廊檐下站了一會,回竈房打水繼續洗漱。荀舫跟過來,進屋放下菜刀,道:“說好的雞蛋,新衣衫,别忘了兌現。”
溫嶼從木盆中擡起頭,道了聲好,擦幹臉,朝荀舫伸出手:“簪子。”
荀舫盯着溫嶼的手心,黑着臉道:“這是我的戰利品!”
溫嶼不動,道:“還錢!”
荀舫臉比茅坑的石頭還要臭,将鎏金簪王她手上一扔,道:“虎落平陽被犬欺!”
溫嶼不打理他,拿着鎏金簪掂量,她不知鎏金的價錢,得空時去當鋪打聽一下。
白天睡多了,荀舫不困,他蹲在廊檐下,拿溫嶼打發無聊:“你要如何豁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