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愁眉苦臉道:“不給錢,他就在家中砸碗掀桌,威脅要賣兒賣女,爹娘都勸不住。大姐怕女兒囡囡被賣掉,帶到身邊去做工,世家規矩重,囡囡跟在大姐身邊沒幾日,管事就發了話,讓大姐别帶囡囡去。大姐無法,隻能拿錢出來買個安心。”
溫嶼不知黃氏大姐的具體情形,斟酌着道:“京城的貴人,興許不知你大姐的具體情形,是底下的人為了省事,擅自做主不許囡囡跟着你大姐。貴人看中你大姐的手藝,案讓你大姐去見貴人,請貴人幫忙,将你姐夫的事解決了。哪怕貴人不肯出手,求求情,能将囡囡帶在身邊也好。要是都不成,京城貴人多,另選一家寬厚的主家,請主家出面處理你姐夫。我隻是建議,具體是否可行,還要看你大姐。”
黃氏聽得一怔,撫掌道:“我們在明州府離得遠,隻能幹着急,還是東家法子多。”
她說着話,疑惑地打量着溫嶼。仿佛不明白,以前溫嶼為何那般蠢笨,事事聽從纨绔草包的安排。
溫嶼微笑不語,她也在想着纨绔草包。
這根鎏金簪,就是她的試探。纨绔草包敢拿去花天酒地,花光再回來,她連新牆頭都選好。
春日來了,她這支紅杏,要爬出牆頭盡情開放!
兩人說了會話,天色已暗下來,黃氏趕忙告辭。
溫嶼将她送出角門,關門回竈房,将中午剩下的粥熱了吃。剛吃了兩口,角門咚咚被敲響。
溫嶼放下碗,提着菜刀前去角門邊,剛貼着門,便聽到門外荀舫在道:“是我,開門!”
溫嶼打開角門,面無表情看去。荀舫左右手都不空,提着包袱桑皮紙包。
“呵呵,準備親自出馬砍人呢。”荀舫側身擠進門,斜着溫嶼手上的菜刀,說着風涼話。
溫嶼關上門,朝竈房走去,放下菜刀,端了碗繼續吃粥。
荀舫本來去西屋,見溫嶼目不斜視走向竈房,停下腳步頓了下,回屋放下包袱,提着桑皮紙包也來到竈房。
溫嶼無視他,不緊不慢吃着粥,一言不發。
荀舫看到陶罐空空,隻有溫嶼手上端着的碗有飯,臉沉下來,怪叫道:“我的飯呢?”
溫嶼擡頭看他一眼,道:“我以為你拿了錢去吃香喝辣了,沒給你做飯。”
荀舫從鼻孔中哼出一聲,慢悠悠在溫嶼面前打開了桑皮紙包。一股羊肉味散開,溫嶼咬住了筷子,緩緩擡眼看向荀舫。
羊肉在肉鋪要一百文一斤,熟食鋪的白切羊肉,隻會更貴。
荀舫買回來的羊肉,約莫隻有二兩左右。但這一筆巨大,奢侈的花銷,在溫嶼看來,僅次于他拿着錢,去花天酒地的罪行!
不止如此,荀舫繼續打開桑皮紙,裡面包着生炒肺,炸果子等吃食。
“你拿隻鎏金簪試探我,怎地,如你所願了,你又不高興了?”荀舫放下桑皮紙包,愉快地道。
溫嶼深吸一口氣,道:“我是在試探人心,但你,絕對不是人!”
對溫嶼的罵,荀舫嗤笑一聲,不以為意再拿出個錢袋,在她面前得意晃動。
錢袋裡面的銅錢與銀角子,撞擊得嘩嘩響,荀舫揚了揚眉,道:“我不是人,但我有錢了!”
溫嶼果斷丢掉筷子,伸手去奪錢袋。
荀舫手飛快一擡,溫嶼的手落空,趾高氣揚提出要求:“快快認錯,賠不是!還有,給我煮面片,再加兩隻雞蛋!”
溫與無視他的無恥,神色狐疑,盯着他上下打量。
一隻流金簪,絕對當不了這麼多錢!
溫嶼質問道:“你哪裡來的錢?難道,你又去打草谷了?”
“你管我呢。”荀舫瞥着溫嶼,擡起下颚,傲慢無比道:“以我的本事,難道還賺不到錢?”
荀家已經是大麻煩,要是荀舫在外再惹了事,巧繡坊就别想再開張了。
思及此,溫嶼心沉下去,緊緊盯着荀舫,一字一頓厲聲道:“說!錢,究竟是從何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