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下學時,書院前果真熱鬧起來。學生們三三兩兩結伴走出院門,苦讀一天的書,比起中午時還要朝氣蓬勃。
學生三三兩兩結伴,打鬧嬉戲着走出來,車夫趕着車上前,小厮仆從迎上前招呼。
擺攤的樹下瞬間被車馬擋住,貨郎們不敢吱聲,幹脆挑着擔子來回叫賣。溫嶼的攤子也被擋住了,秦氏黃氏都急得墊腳往外張望。
車馬喧嚣,妞妞害怕得緊緊拽住秦氏的衣角。黃氏見狀緊緊皺起了眉頭,道:“都擋得嚴嚴實實,這如何是好!”
“黃娘子,你跟我來,學着我這般叫賣。秦娘子,你守着藤筐,看好妞妞。”溫嶼當機立斷道。
荀舫肯定是指望不上,他在攤子邊杵着,比邊牧還好用。溫嶼還是叮囑他一句:“你且看好了!”
說罷,她一手拿起一幅扇面,黃氏跟着她那般,雙手拿着扇面走了出去。
“扇面咧,賣扇面咧,書畫雙絕的扇面咧!”
“細絹繡花,牢固精美,獨無僅有又便宜的扇面咧!”
溫嶼學着貨郎那般叫賣,喊得抑揚頓挫。下午出門時,總結中午叫賣的經驗,她帶了一罐子薄荷水,再也不怕喊得口幹舌燥。
她并不跟貨郎那般到處走,而是四下認真觀察,快而準找到最大最豪華的馬車,笑容滿面上前打招呼:“公子好,公子看這書畫意境如何?”
說起扇面,興許沒幾人感興趣,畢竟沿街叫賣的扇面上不得台面。說起書畫,讀書人總會多看一眼。
扇面展開舉在身前,這随意的一眼,便變成了再看,再細看。
還有人主動上前打聽:“聽說楊六買了幾把好扇面,可是在你這裡買的?”
溫嶼立刻熱情地回答:“是我這裡買的,公子且看,這幅扇面如何?”
黃氏拿着扇面懵懂地跟在溫嶼身後,起初學着結結巴巴小聲喊了兩句,見人多起來,便幹脆守在溫嶼身邊,幫着展示扇面。
“這幅真不錯,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一個比較年長,約莫三十歲左右的老書生贊道。
“詩詞不錯,字畫堪稱一絕!”與他一起的同伴贊道。
溫嶼寫的字,畫的畫,荀舫看不上,他熬夜重新畫過一遍。老書生他們稱贊的是荀舫,溫嶼卻不客氣地接受了。
荀舫的字畫再好,也越不過她的意境去!
“這幅扇面價錢幾何?”老書生愛不釋手,問道。
“不貴,隻要一兩五錢銀。”溫嶼笑着答道。
這把年紀還在念書,身上的綢衫也嶄新,腰間的革帶還綴着珍珠,一看就是富家閑散子弟。
果然,老書生痛快掏錢買走了扇面。他的同伴多是附庸,如清客之流,家境遠不如他。四五人中,隻有另外一人買了一幅,還硬要走一隻筆袋。
兩幅扇面,很快賣了出去。圍着的人越來越多,溫嶼腦子轉得飛快,把他們帶到了攤前。一是多兩雙眼睛看着,二為防着他們亂拿扇面,隻由她與黃氏用碎布墊着展示。
因為溫嶼發現,不知是天氣炎熱,還是這些讀書人不愛幹淨,有人摸到扇面,便在上面留下了印記。
起初有人不滿,甩手就走:“買扇面,卻不許拿着瞧,這是何來的破規矩,不買也罷!”
溫嶼笑意吟吟解釋,語氣溫和,态度卻很堅定:“書畫矜貴,留下印記着實不雅,諸位都愛惜書本字畫,還請多多見諒。”
“也是,要是看中的字畫,被人摸過留下黑印,着實讨厭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