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善眉頭逐漸展開,不苟言笑的臉上,浮上了驚喜之色。
與以前所見的扇面相比,這次荀舫的字畫無論意境,功力,皆大有提高。
寥寥幾筆潑墨山水,靈動飄逸。一手行草神采飛揚,又不失遒勁,足以見到深厚的功力。
林長善最欣賞莊子,胡須欣賞着字畫,早就對荀舫的身世名聲不以為然。
他的品行,本心,足以從字畫中窺得七七八八。
“好,好。”林長善連着念了兩次,和顔悅色問道:“你有如此天份,不該辜負才是,為何不繼續讀書?”
荀舫頓時頭大,他才不想進書院讀書被管束,道:“晚生家貧,大丈夫當擔起養家之責,實在不忍拙荊一人獨自辛苦養家,還要供晚生讀書。”
林長善唔了聲,心道荀舫的字畫皆好,其他諸如經史子集策論文章,估計他未曾好生學過。
進書院讀書,要從蒙童班學起。他如今已到弱冠之年,又已經成親,是該以養家糊口為先。
荀舫此次前來,隻是送字畫,為以後登門做好鋪墊。
“晚生不敢打擾林山長,這就告退。”說着,荀舫起身長揖下去,施禮告退。
林長善道:“你且去吧,以後若有字畫上的心得,再來書院便是。”
荀舫心道我肯定來,嘴上謙恭應是後,轉身離開。
回到巧繡坊,溫嶼與楊六在天井中用晚飯,陳玉娘則在自己屋中吃。
荀舫看到楊六與溫嶼對面而坐,兩人談笑風生,心中馬上不舒服起來。
他在外奔波,溫嶼竟然不等他,先與楊六這個外人用起了飯!
楊六看不慣荀舫,溫嶼便揚聲道:“回來了,你的飯菜留在竈台上。”
荀舫一聽,溫嶼這是嫌棄他,要他獨自在竈房用飯。他冷笑一聲,舀水洗漱了下,蹲在竈房吃了起來。
楊六吃完飯,舒服地靠在躺椅上撫摸肚皮,感慨地道:“粗茶淡飯也挺可口。”
看在大客戶的份上,且他的粗茶淡飯也并沒說錯,溫嶼笑盈盈道:“六公子過獎了。”
楊六這時眼珠一轉,朝竈房看去,一臉八卦小聲道:“我瞧着他很聽你的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莫非你有什麼厲害的禦夫之術?”
溫嶼暗自翻了個白眼,心思微轉,道:“六公子問這些作甚,難道尊夫人也這般待你?”
楊六神色一下暗淡下來,唉聲歎息着,撐着站起身道:“時辰不早,我得回去了。明朝下學後,我将錢給你送來,省得你跑到書院來。”
他親自送錢來,溫嶼當然高興,不再追問打探,将楊六送出門,待他的馬車離開後方轉身回院子。
荀舫蹲在竈房外漱口,溫嶼走上前,問道:“如何了?”
“什麼如何,你去問楊六啊!”荀舫陰陽怪氣道。
“嘿,你發的哪門子瘋!”溫嶼瞪他,正色道:“楊六又給了我一筆買賣,他是大客戶,你可不能得罪了啊!”
如此看來,楊六是溫嶼的财神爺,他要是敢開罪,溫嶼得與他拼命。
荀舫吐掉嘴裡的水,嗤笑道:“我懶得搭理他。”
見溫嶼一瞬不瞬盯着他,荀舫隻能将前去見林長善之事說了:“我親自出馬,難道還有辦不成的事。”
溫嶼這才放了心,蹲在他身邊,與他嘀嘀咕咕商議起接下來的安排計劃,她摩拳擦掌道:“盡量争取在過年時,搬新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