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媒婆往哪兒走她就擋在那,一來二回直接惱了:“你這丫頭怎如此不識擡舉!還不将你阿姐找來,若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虞檸害怕,但她記着金栀說過的話。弱小的身軀阻擋不了太久,錢媒婆用力一下就把她推搡到一邊去了。
眼見就要撞上繡架,金栀抓住她的胳膊被順勢帶倒後腰撞上。
“嘶——”金栀強打起精神安慰她,“我沒事。檸檸你做的很好。”
魏巧蘭驚魂未定,明明擔心的不行扶起兩人後脫口而出的話卻是:“你可要好好想想今日之事怎麼解決!”
“我明白。蘭姨您等着看熱鬧就行。”
“賀公子啊!我已經跟蘭掌繡說了,雖未見着金姑娘本人,但您這般優秀,何愁婚配呢!”錢媒婆讨好的話十分受用,又獲得一小銀錠,她如獲至寶地捧在手心中,連聲感謝。
“賀公子可實在大氣!連我見了都敬佩不已,可惜我家沒有适齡姊妹,否則也想和賀家結親呢!”
這話像笑話,衆人哄堂大笑,起哄聲絡繹不絕。很快這些聲音戛然而止。街上忽的傳來一股陣陣惡臭。
“勞煩各位大爺讓一下!”佝偻着腰背的男人分不清多大年紀,聲音有些滄桑,架着一輛拉泔水的車。大概是負責城中泔水運輸的老劉。
“去去去!本少爺在這兒辦大事,你這臭味熏天的家夥來幹什麼!”賀錦舟嫌惡地捂住口鼻,離得遠遠地。
老劉抱歉道:“真是對不起啊,我老人家今日不适起晚了,于是和貴人撞上了,可是你們擋着這大道我沒法兒過去啊,要不您行個方便先讓讓我?”
賀錦舟揮揮手讓衆人散出一條道,老劉拉着車從中過。
難聞的氣味刺鼻,他又悠哉地走着。賀錦舟咽不下這屈辱,示意随從給他一個教訓。
對面的心領神會,裝作無意伸出腳。老劉原本走路就顫顫巍巍地,更沒注意腳下。
“哎呦——”一聲過後他跌倒在地,泔水車失去平衡向旁倒下。
賀錦舟剛要喊第三聲,一桶渾水沖他臉潑來,來不及躲閃。
一大股濁味還混雜兩三片菜葉,賀錦舟被淋成落湯雞,渾身散發着惡臭氣味,整個人愣在原地。站的近的錢媒婆也受到牽連。
“哎呦!天爺啊!這是誰家瘋子跑過來作惡!”她聞聞自己袖子上的那點味道都忍不住反胃。
人群四散開,中間兩人仿若瘟神,不敢靠近。那味道直沖,有的受不了的早就跑了。
“公子......咱們可還?”賀府随從一時間不知該作何,也不敢靠近。
旁邊奏樂的變得刺耳,賀錦舟揮動衣袖讓他們停下。
一時混亂,本想照老劉算賬,可仔細看看那老頭早溜之大吉了,地上隻剩下那七零八落的泔水桶。
賀錦舟隻覺得面上無光,沒工夫去尋,憤憤看了一眼,帶着随從們匆匆逃離。
金栀站在樓上看這熱鬧,笑得前仰後合。
好歹夫妻多載,知道賀錦舟最好面,丢财丢物不可丢人丢面。他今日做着一出讓繡樓遭人非議,即如此便讓他做的事反噬到自己身上。
如此一來,至少在事情平息前賀錦舟都無臉面出門作怪了。
金栀從匣子中抽出一張銀票拿着匆匆往後門去。
一老翁拉着那被人遺棄的泔水車,一瘸一拐地從巷口緩緩駛來。步子邁的很慢,滿是滄桑。
金栀趕忙迎過去,将手中銀票全部塞進他的手中:“劉老伯,多謝你今日幫忙。這些是我所有身家了,你先拿着帶着家人出去躲一陣。估計今日他丢了面子,日後肯定會來報複。”
老劉默默搖頭:“金栀丫頭,今日不是我幫你,你也不必謝我。”
他的聲音哽咽:“兩年前這混賬因為我的女兒已有婚約,不肯委身他為妾。他就找人将我女兒女婿扔湖裡淹死了!實在是......官府說沒證據......”
這些事金栀今日頭次聽說,前世蘭姨一定是知道這些才不讓自己與他往來的。原本金栀想着找老劉幫忙,事成後讓他連夜逃離,能活一陣算一陣,賀錦舟即将回王城,躲過這段時間就沒事了。現在......不能讓他就這樣走了!
“我家裡沒什麼人了,就算他找來我也無所謂,一條老命和他們拼了就是!”老劉情緒激動,連連咳嗽。
“您把錢收下,聽我的出去躲躲。”
“金栀丫頭,不是我不收,實在是無功不受祿。實話告訴你了,原本我準備過去了,隻是有人替了我。扮作我的日常打扮去做的這事。”老劉回憶那人模樣,仔細描述了一番。
“大概如此,我老人家有些記不清,但我記得他那模樣有幾分兇相,當時還以為是遇上土匪了。你認識那人嗎?”
“是我鄰家。”
“阿姐!昨個我去城東買菜,連那邊的都知道了這番糗事。想一時半會兒他們可不敢再出門了!”虞檸滿眼都是崇拜,“也不知阿姐是怎麼招惹那纨绔了,居然帶這麼多人故意來咱家門前惹事!”
金栀不知如何作答,這小丫頭還以為是賀錦舟因為賭氣帶人來挑事的。隻能再囑咐道:“賀錦舟不是好惹的,你等會兒下去告訴其他姊妹以後遇到賀家人記得躲遠些。免得受牽連。”
虞檸點頭稱是,瞥見桌上喜帖便問她:“話說阿姐可要赴徐家姑娘的約?”
“不了。”金栀不敢節外生枝,“修書一封回絕了吧,就說我近日來身體不适,不宜赴喜宴。我與徐家姑娘多少有些情誼在,再備份薄禮送去,還請她海涵。”
虞檸将事情一一記下。
“阿姐今日變化可真大,都不像從前的你了。”虞檸嘀咕着往樓下去,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笑嘻嘻道,“但是阿姐一直都是檸檸的姐姐哦!變成什麼樣都是!”
重生之言本就荒誕,若是讓旁人知道了說不定就當作中邪處置。
何況前世不久後她便離開了家鄉,對于後面發生的事大多是片面的雜言閑語。不能太過張揚,需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