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回揮動着手中的斧子高高砍下,将木柴劈成兩半。再扔到一旁柴火堆上壘着。
“做事專心一點,别光顧着耍技!”蔣二伯坐在旁邊悠哉看着他幹活,時不時出言指導兩句。
莊回不悅,大半個院子的柴火都是他劈完的,等會兒還要去夥房幫忙生火。結果轉頭瞧見蔣二伯一直待在旁邊像個局外人看戲,難免有些不滿。
原本說好的。蔣二伯要是累了就換莊回幹活,兩人如此輪換搭配。
結果沒揮幾下他就去坐下了,這劈了都有一多半了還在旁看熱鬧!留莊回一人在這累死累活的。
莊回坦言自己的不滿,要求他不準偷懶全推給自己。
“蔣二伯,你我原先是說好的,如今變了卦!說起來你身體不比我差,怎麼可能揮舞兩下斧頭就扭到腰了?”
蔣二伯憑着自己年紀比他大:“我這把老骨頭呦!如今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剛幹一會兒就累成這樣,以後該如何生活啊!”
拿他沒辦法,莊回也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看他不說了,蔣二伯扭過頭去。
光是劈柴的功夫都如此愛表現,這莊回未免性子張狂。若不加以阻止免不了日後吃虧。
“莊小子,我說話你可聽着。就你這樣的,日後難免遭人記恨,不一定什麼時候挨背後一刀。”蔣二伯起身沖着他說。
莊回聞言放下斧頭回頭,語氣中帶着些不屑:“蔣二伯,這種話你已經說過許多次了。我不擔心那些人對我的看法,又或是其他的什麼。”
“吃虧?我到不這麼覺得!”他根本不信蔣二伯說的這話。
蔣二伯無奈。這小子脾氣這麼沖!
他露出自己的胳膊,上面有一道恐怖的疤痕,平日裡隐藏在衣袖底下,今天主動露出莊回才瞧見了。好奇問他這是如何來的。
“你曾經問我是怎樣受傷的......”蔣二伯回憶起自曾經那些仿若昨日般曆曆在目。
他剛去軍營時武功算不上高強,甚至隻能做個下等兵幫忙打雜。他念過幾年書,空有一身學問,但這在軍營中算不上厲害的。他隻能拼命習武,原本拿筆的手整日摸些他曾經最瞧不上的刀槍棍棒。
直至後面一次獻計立功,主帥賜予他賞賜,且這後天學習的武功已經比營中小部分弟兄們厲害,人們才發覺營中這泛泛之輩原來也不普通。
蔣二當時年輕,頭一次收到這麼多稱贊,又得主帥另眼相看,一下子得意忘形。不料有人暗中記恨,下次再上戰場時便遭人暗算,差點整條胳膊都賠進去。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我吃過虧,那痛苦真是記了一輩子。”
“我定不會如此!”莊回說,“習武之人,懲奸除惡,這是教我武功的人說的。我不會拿它去害人,更不能讓别人将我害了。”
“懲奸除惡!我喜歡這話!你有這大志向,隻當個護院不是太過可惜了嗎。真是大材小用了。”蔣二伯惜才,他當年如莊回這般年紀時早就在外自行遊曆了。
莊回沉默了,之前也被問過這話,他一貫的回答是從小在這附近長大,亦或者是家中的長輩不準他外出這種話,多的就不再說了。
“依我看來,這種情況隻有兩種。”蔣二伯娓娓道來。
一,你們家族仇人衆多,追亡逐北,後代隻能隐姓埋名待在此地。
二,有喜歡的姑娘了,為了她便是待在此處也無妨!
莊回一聽不淡定地跳了腳,連連說着哪裡的話,讓他不要亂說諸如此類的話。他抓起旁邊的扁擔聲稱要去挑水,直接逃離這處。
蔣二伯這兩日越發唠叨,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原本如此。盡管不願多聽,但莊回心中多少認可他的一些話。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将水桶扔進井裡灌水,莊回站在一邊癡癡望着。
“站遠些,你掉下去了這一群姑娘們可救不上來。”金栀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見他一直望着井底,金栀好奇走到他身邊,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不過裡面除了泛起圈圈波瀾的井水,倒映出兩人的影子外空無一物。
“整日裡不是砍柴就是挑水,這些工作做起來實在無聊。趁着這會兒歇息片刻。”莊回雙手抱于胸前,靠在水井邊挑眉對視。
“招護院那天,芳姨問過你的來處,那時你說你就住在這個鎮上。可我從小在此處長大。你說的那個地址我去瞧過,院子裡面早就荒廢,住不了人。”金栀若無其事地說出這些,沒朝旁邊看一眼。
莊回眸底神色晦暗不明,看不清楚表情,不知他聽到這話時心裡在想什麼?
“從始至終,不知來曆,憑空出現。是什麼原因讓你來這兒的?”金栀接着說,“說起來你這名字也是奇怪,莊回……裝一回?”
“栀姑娘就這麼好奇我的來曆?”他嗤笑一聲。
“算不上好奇。隻不過如今你在繡樓工作,我打聽一下也算正常,不然不知底細,萬一收個身上背着幾條人命的……”金栀的話戛然而止。
莊回被氣得說不出話,笑了一聲:“我若真是什麼窮兇極惡之人,你就這樣與我待在一處,也不怕我氣急敗壞将你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