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阿姐,難不成是雲江繡樓那些人死性不改,又想來找事!”虞檸記起曾經被騙的日子就氣。環顧四周,可是這天氣霧蒙蒙的,放冷箭的人躲在暗處她根本見不着人影。
金栀反而與她想法不同.
雲江繡樓東家被查出是敵國探子,自然整座繡樓都被列入懷疑之中。各地掌櫃收到信兒,紛紛變賣家産,想逃走時被官兵逮個正着,帶走時還大喊冤枉。
這些事都是她陸陸續續聽說的,至于後續就不得而知了。
剩下的人大多是普通的繡娘與護院,隻是為了生計在此工作,那些事與他們更沒什麼關系。
這箭來的時機太過湊巧。方才她與虞檸迎面碰上,聊了一小會兒。剛分開就出了這事,看樣子這箭矢明顯是沖着自己而來的,并無濫殺無辜之意。
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在耳畔響起。金栀往後推她一把,同時掀起她手中的托盤。單手抓住随風起的雲紗籠住兩人。伴随着箭矢再次襲來,将雲紗一角釘在與上一支箭差不多的位置。
“噓——”金栀給她做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聽話屏息凝神,剛才看着膽戰心驚,“阿姐......這人擺明了就是要殺咱們。”不過這雲紗将她們擋住以後反而沒再有動靜。虞檸想,那人是不是見連續兩箭都未能得手,再這樣下去恐怕惹出動靜已經離開了。
然而事情并未像她想的那般,翻牆落下的聲音,由遠及近的腳步都在預示着即将到來的危險。
“檸檸,等會兒他過來後,你就趕緊跑,去找人過來。”
虞檸雖然害怕,但事到如今沒有别的辦法了。她重重點了下頭。
腳步聲戛然而止,虞檸低頭看了一眼,已經看到那人鞋子,她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離開。
雲紗掀開的一瞬間,她猛推一把後撒腿就跑。
趁着這個時間,金栀也拔出頭頂的箭,朝面前劃去。
文陌始料不及。想還擊,可弓箭因為缺少了箭矢方才翻牆的時候已經将其随手扔在地上。他赤手空拳,遇上放命一搏的金栀難免落得下風。
“是你。”來人果真如她料想的一樣。
文陌也不與她廢話,“告訴我!我母親去了何處!”
“且不說我并不知你母親是誰。深更半夜,擅闖繡樓,暗箭傷人!我妹妹已經去報官了!你今日逃不了!”金栀與他對峙,手中緊握着那斷掉的半截箭矢。這是她能保命的東西,否則文陌赤手空拳也難以應對。
不知哪一句話觸怒了文陌,他突然變了臉色。單手抓住金栀的肩膀将她往旁邊柱子上推。惡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金栀無力反抗,卻也不讓他占上風。将尖銳的一端箭矢朝他的右肩上狠狠刺去。
“啊!”
文陌受了傷,鮮血不住地往外冒。手上無力,松開她,金栀得以喘息片刻。
“不管你如何說,我繡樓本就是來去自由的。繡娘們當然也可選擇是否留在這裡。人各有志,去留不可強求。”金栀告訴他陸月早已離開,且自己不會阻攔任何一個人的去留。
文陌斜倚着柱子,捂住受傷的右肩,“你不明白。我雖并非母親親生,但她将我視若己出。年幼之時若非有母親将我帶回,早已死在鄉野田間。”雖并未直接承認,但他萬分笃定沒有認錯。
“你告訴我!她去哪了?”文陌提起母親時臉色緩和了些。隻一秒,又轉變回那副嘴臉。
他作勢又要去掐金栀的脖子,在此之前踢開了她手邊的箭矢。
金栀沒有武器防身,力氣又不如他,再次陷入危險境地。
還不知道虞檸什麼時候回來,她更不能坐以待斃,否則等不到她回來,就會被陷入狂怒中的文陌掐死。
“我……告訴你……她去了哪!”金栀喘不上氣,隻能勉強拼湊出一句話。
可是晚了,文陌現在不相信任何人。他已經動了殺心,今夜看到他來繡樓的人就都不能活下去。
金栀眼前逐漸模糊,死亡的恐懼再次襲來。比上一世更加強烈,也更痛苦。
她又一次看到人瀕死前的回馬燈,首先浮現在面前的是蘭姨慈祥的笑臉,陸月對她的關心,繡樓大家齊心協力完成的一張張繡品,以及……
“殷……琢!”她昏過去前從牙縫中勉強擠出這兩個字。
不過,她的記憶中……昏過去前,看到虞檸帶頭打開院門,殷琢緊跟其後,身後還有舉着刀槍棍棒的大家。
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