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山對此表示沉默。
陳璧回到霍家以後,一直恭敬有餘親切不足,大多時候喊他父親,在公司正式彙報工作的時候還會叫霍董。
問題出在哪裡了呢?霍建山絞盡腦汁。
思考片刻,他靈機一動得出最終結論——要對沈歡足夠好,兒子才會高興。
天色晚了,陳璧不想打擾司機,決定親自開車送她回家。
沈歡坐上副駕,剛理好裙擺,駕駛座的人便傾身而下,她下意識向後閃躲,緊緊貼着座椅,一臉警惕地看着他。
“想什麼呢?”陳璧面不改色,拉過安全帶替她系上,“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沈歡沒想到他突然變得紳士起來,反倒生出幾分不習慣,暗自腹诽,瘋狗也有轉性的一天嗎?
她清清嗓子,尴尬撇開視線:“什麼都不做最好。”
目前來講,這個男人在她心裡毫無信譽度。
演員并沒有所謂的“周末”一說,翌日雖然是周天,沈歡依舊要早起前往劇組,兢兢業業拍戲。
溫柒凡是個很有想法的女導演,要求也很嚴苛,一場戲往往會拍幾個不同的版本,認真打磨細節,還要求盡可能現場收聲,保留最自然的台詞呈現。
沈歡是從她手下熬過一遭的,還能習慣,蘭雪衡也經曆過大風大浪,再加上演技過關,兩人對手戲拍得還算順利。
就是一些配角和工作人員暗中産生不滿,一旦NG次數多了點,就開始在小群裡哀嚎。
溫柒凡忙得團團轉,她需要統籌規劃很多東西,很容易忽視這些情緒,沈歡悄悄看在眼裡,以導演的名義請劇組衆人吃了幾次早茶,幫忙安撫。
秋色漸深,天氣入涼,一場落水戲反反複複拍了數次。
“咔!沈歡,注意水下的表情,你是通過落水來甩開追兵,不是溺水,不用太過于激烈掙紮,要演出躲藏的偷感。”
“休息一會,等下再試一次。”溫柒凡對着對講機喊。
沈歡一身戲服濕透,哆哆嗦嗦爬上岸,助理趕緊送上浴巾裹住她。
她長舒一口氣,感覺身子稍微回暖一些,側身認真傾聽溫柒凡描述她想要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遍遍演習。
“導演,我準備好了。”沈歡重新補妝更衣,回到場地。
“人在那呢,快追!”一群追兵策馬趕路,煙塵滾滾。
李離悲在馬背上颠簸,卻發現眼前橫亘着一條河流,而她回過頭遠望,窮兇極惡的追兵即将趕到。
眼看無路可走,李離悲卻不想束手就擒,她迅速翻身下馬,拔出發簪,果斷刺入馬臀,下一秒,馬兒嘶鳴一聲,發狂似的沿着河岸沖向遠方高山,灑下一串如花血滴。
待追兵趕到時,隻看見疾奔的駿馬身後黃沙漫天,以及一灘灘不明血迹。
“走!她受傷了,肯定逃不遠!”為首的追兵獰笑判斷,舉起兵器向着馬兒攆去。
其實李離悲已經躲在河流中,屏息凝神,待追兵全部離開,她才從岸邊爬上來,奄奄一息地走向相反方向。
她終于暫時安全了。
“咔!”溫柒凡得到了想要的鏡頭,高興起身,“這一條過了!”
沈歡剛剛為了克服溺水的瀕死感,努力保持冷靜,耗費太多心力,此刻慘遭秋風襲擊,嘴唇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助理正準備上前,手中忽然一空,詫異地瞪大雙眼,卻發現浴巾幾乎是瞬移到沈歡身上。
沈歡還沒看清來人,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隐約知曉自己躺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她聞着安心的氣息,慢慢閉上眼,手指下意識揪住一撮衣領,帶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信賴。
“開車,去醫院。”陳璧抱起她,将車鑰匙甩給助理,大步向外走,語氣罕見的不冷靜。
溫柒凡也慌了神,留下副導演坐鎮,迅速陪同趕往醫院。
一路上,陳璧抱着她不肯松手,他低頭,微涼的唇貼上她的額頭,傳來一陣灼心溫度,一時間更是焦急萬分。
明明上次見面,他還偷偷在心底誇她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不過幾周時間,她就把自己折騰成病恹恹的模樣,險些暈倒在地。
演戲有這麼好玩嗎?值得她不顧身體,在深秋時節一遍遍跳下冰涼河水。
直到醫院急診科,陳璧才松開手,讓醫生進行專業檢查。
檢查間隙,他忍不住擡眸,瞪了溫柒凡一眼。
溫柒凡坐在一旁,慫兮兮地哭喪臉:“表哥,我錯了。”
“我的投資資金沒到位嗎?”陳璧面色冷寒,“聽說你們每天連軸轉,連休息時間都不能保證?非要把沈歡壓榨到生病才能拍出好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