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床頭櫃上放着的手機屏幕驟然亮起。
她從溫暖的被窩裡伸出手,将手機撈過來,定睛一看,赫然是“靜影”的消息。
她盯着末尾的笑臉看,不知為何品出一絲老幹部氣息,仿佛是在盡力模仿她的習慣,卻學得四不像。
【沈太陽陽陽:借你吉言。】
【靜影:可以問問你遇到什麼倒黴事情嗎?】
明知故問!
沈歡咬牙瞪着屏幕,仿佛這樣可以隔着網線,瞪到距離不遠的陳璧身上。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看見了男人的半裸身體,隻好含糊地描述被瘋子騷擾的事情,并趁機解釋一番緣由。
恰好彌補了她車上沒有說出口的話。
【靜影:很遺憾我不在場,無法替你趕走瘋子。】
【靜影:小太陽,下次再遇到這種瘋子,不要遵守文明守則,請直接打斷他的狗腿,讓他隻能在地上亂爬,永遠無法接近你騷擾你。】
陳璧知曉來龍去脈以後,第一反應是覺得今晚那一拳揍輕了。
該死的左錦,居然還敢搶先一步向沈歡表白,狗東西哪來的膽子肖想不屬于他的人。
萬一真的成功了,他現在不就沒有老婆了嗎?
一念至此,他不禁妒火中燒,切屏到微信,給助理發消息:“《不成悲》播出完畢以後,封殺左錦。”
助理雖然不明所以,但回複迅速:“好的,陳總。”
再次回到某紅書,他又收到一條最新消息。
【沈太陽陽陽:沒事,我老公已經幫我趕走瘋子了^_^】
盯着這條消息看了半晌,陳璧心底升騰起微妙情緒,雖然他很清楚沈歡提到的“老公”就是自己,但怎麼有種“我吃我自己的醋”的錯覺?
他晃了晃腦袋,心想一定是最近覺睡少了,才會胡思亂想。
他起身離開書房,路過主卧的時候敲了敲門扉:“早點睡覺,少熬夜,明天還要早起。”
“……知道了。”沈歡驟然被抓包,慌張放下手機,掖好被角,将臉埋在大熊玩偶懷抱裡,捏了捏熊柔軟的肚子。
……不知道陳璧的腹肌捏起來是什麼手感。
她腦海中突然跳出無厘頭的想法,反應過來時唰然紅了面頰。
色胚。你就是饞他身子。
她在心底默默唾棄自己,協議上可沒有履行夫妻義務這一條。
睡吧,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半夜,卧室裡安靜漆黑,沈歡倏然睜開眼,瞪得像銅鈴,呆呆盯着天花闆若隐若現的吊燈。
……她剛才真的做夢了。
她隻記得自己似乎回到高二,炎熱的夏天中午,隻有他們一個班上體育課,熱身完畢,老師一聲令下,放大家自由活動。
大多數人都歡呼着逃課,回到教室偷偷用功刷題,操場上人煙稀少。
她叫住準備離開的陳璧,語氣惡狠狠:“跟我來!”
或許是因為在夢裡,陳璧表現異常乖順,綴在她身後當小尾巴,太陽高懸空中,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兩人走進小樹林,沈歡擺出大姐大的姿态,雙手叉腰,仰頭望着高她一個頭的男生:“聽說三班有人欺負你?你當不當我的小弟?我以後罩着你,保準讓三班那群人不敢再來惹你。”
“需要交保護費嗎?”少年垂頭看她,陽光在樹葉縫隙間灑下,恰好落在他的肩頭,模糊了他面上的冷漠神情。
沈歡莫名緊張,咽了咽口水,後背抵在樹幹上為自己增加勇氣。
夢境畫面逐漸泛起一片朦胧,她急促呼吸,聽見自己一開口便是虎狼之詞:“腹肌讓我摸一下,就當你交過保護費了。”
陳璧突然走近一步,左手撐着粗壯樹幹,右手捏住校服短袖下擺,欲揚未揚。
夏風漸起,灌進他們單薄的衣衫,樹林簌簌作響,仿佛在哀哀嗚咽。
沈歡眼睜睜看着他的臉在自己面前放大,星眸裡藏着冰涼的笑意。
少年嘴角輕輕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嗓音低沉戲谑:“沈歡,你就這麼喜歡我?”
這是最後映在她眼中的畫面。
下一秒,如同火爐上灼熱的空氣,她面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變形,世界頓時天旋地轉,夢境寸寸碎裂。
沈歡仿佛從高空跌落,重重喘息,費勁睜開眼,一時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少年說話間散發的熱氣仿佛還殘留在她耳畔,她隻能無助地捂住耳朵,雙腿胡亂踹在柔軟的被子上,發洩她壓抑的躁動。
她怎麼會做這種羞恥的夢?
她、她高中的時候明明是一個很矜持的小女孩,就算鼓起勇氣追求喜歡的人,也沒有這麼嚣張地說下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