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李翠英就來喊門了。
“死丫頭起來!該去養雞場了。”
唐緣勉強睜開朦胧的睡眼,她一晚上都沒睡好。松木床硌得慌,而且她睡姿不好,喜歡滾來滾去,在這種老式床上,稍微一動,就咯吱響。
不行,她得想辦法去牛棚睡。反正她是傻子,就當她行為舉止怪異吧。
早餐是紅薯粥,雖然也不咋地,但至少看着還能下咽。
“咕噜咕噜”喝完了一大碗,等會兒既然是去幹活,空腹肯定不得行。
“吃完了?吃完了跟我走吧,今兒第一天所以我才送你過去,明兒你就自己過去。”李翠英拿起鐮刀,提起籃子要走。
老太婆是不是忘了她是個傻子這回事了,她那麼肯定傻春能記住路?
秋日早晨,天剛翻出魚肚白,一家一戶趕工的人兒已經動身了,陸陸續續從家裡出來。人人臉上露出朝日的生氣,路過她倆,感到稍稍疑惑。
“诶?這是你家撿的閨女?”
“喲!看着長得挺水靈啊。”
李翠英忙不疊地點頭應和,清晨溫度低,說出話嘴裡冒出股股熱氣。
“你們要去哪兒?看着是往東邊去。”
李翠英點點頭,“是,送她去養雞場。”
“可以啊,那邊都是年輕姑娘,養雞場也是新建的,适合她。”
不再多說廢話,李翠英打完招呼,趕忙拉着唐緣往東邊去了。
養雞場味兒大,建在離村舍三公裡外的田間。李翠英送完她還得趕着回生産隊忙活,腳步走得那叫一個急。
“快點走,像沒吃飯似的。”
撿到傻春的那天,李翠英剛從縣裡坐公車回鎮上,還得再從鎮裡步行回村。沿路上發現了一個傻愣愣地坐在田埂上的姑娘,看她的穿着,非富即貴,但為何會在田間坐着?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遠方,呆頭傻臉,問她是誰,她不說話。問她是哪兒的人,她也不說話。
不一會兒,肚子咕噜咕噜響起來。李翠英露出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丫頭,餓了吧?”
丫頭揉了揉肚子,點點頭。
“跟大娘走啊,大娘家裡有好多玉米面馍馍。”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但這溫柔下藏着自私自利的刀刃。
就這樣,傻春被騙去了王家。撿回來時的衣服被李翠英藏在箱底下,從未拿出來過。
傻春長得比平常姑娘紅潤健康許多,但在王家的日子裡,食不飽穿不暖,日漸蠟黃消瘦。即使穿的厚,身闆兒看着風一吹就跑了。
弱不禁風的傻春,此時踉踉跄跄地跟在李翠英身後。
到了東邊養雞場,兩人老遠就瞧見前方圍的栅欄,估計閑雜人等不得入内。
門口有個穿着紅棉襖子的女同志,正彎腰用枯草擦鞋底。
“哎!同志。”
聽到有人吆喝,蘇小萍擡起了頭,瞟了一眼,沒理她們,繼續專心擦鞋。
李翠英稍顯尴尬,蹙了蹙鼻子,繼續幾步過去。
“女同志,你們第五生産小隊的隊長是誰?我能見見嗎?”
蘇小萍陡然站起來,理了理衣擺,正色道:“我就是隊長,有事嗎?”
李翠英平日在家裡的氣焰頓時消失了,谄媚着身姿湊上去。唐緣不禁将低垂的目光移向了前方的女同志。
“哦噢,是這樣的,我昨兒晚上見了公社的大隊長,她準允了我家閨女加入第五生産小隊,就是時間急,還沒來得及通知你。”
“那不巧了,我沒收到通知,不能輕易納人進來。”蘇小萍目光淡淡,情緒沒有絲毫波動。
唐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女同志,她有點眼熟。應該是在哪兒見過……
櫃子!!!
腦光乍現,這不就是……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那個在自己家裡,和其他男的搞外遇的女的!
沒錯,就是她!
蘇小萍感受到了後面小姑娘直愣愣的探究,疑惑道:“這是你閨女?”
李翠英被問的一愣,“是……是啊。”
“呵,長得不像啊。”
“嗐,她是我家領養的,她啊,這兒有點問題。”李翠英邊說着,邊指了指腦袋。繼續道:“但是同志你們放心,她腦子不好,但是不影響她幹活。你們盡管使喚,她沒有不聽的。要是不聽,就使勁兒打她!”
蘇小萍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們……”
“隊長!”
養雞場裡面突然跑出來一個女同志,着急忙慌的,“隊長,不知道從哪兒跑進來了一隻瘋狗,對着雞就是一頓撕咬。那狗太兇了,女同志們都不敢靠近。”
來不及管她們二人,蘇小萍急着往養雞場裡走。
李翠英對傻春使了使眼色,卻見她愣着不動。
“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