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唐緣的心一直莫名跳的厲害。怕什麼，反正她遲早要知道傻春和季桑的關系，正好借這個機會說清楚。

“娃啊，你也别生大朋娘的氣，她就這個脾氣。”大娘還在給李翠英說情。

“怎麼會呢？我生什麼氣。不過人家說的也沒錯，我感謝他們王家給了我一口飯吃，一個房子住。但這并不代表着我就要給王家做媳婦，心甘情願給他們家生孩子，伺候一家老小。”

大娘動了動嘴，卻欲言又止了。

回到家，李翠英竟然什麼火都沒發，像無事發生似的，開始洗菜做飯。

忙前忙後，家裡上上下下也打掃了一遍，地面掃得幹幹淨淨，桌面擦得铮亮。飯做好，便等家裡的兩個男人回家。

唐緣不知道李翠英唱的這是哪出戲，她鬧一頓才好，突然這麼安靜，會讓唐緣誤以為她憋大招呢。

“傻春，王大紅說的不是真的吧？”李翠英消停了，坐在椅子上突然安靜一問。

既然她主動問了，唐緣肯定和盤托出啊，她正愁不知道如何開口呢。

“她說的就是真的，我喜歡季知青。”

預料中的破口大罵竟然沒有出現，李翠英隻是冷笑兩聲，“呵呵，讓你出去做事不是讓你出去多想的。該不會是養雞場那群女人帶壞你了吧？讓你都開始有野雞變鳳凰的幻想了。”

唐緣破罐子破摔，索性一次性全說清楚。

“我本來也不是虎頭村的野雞啊。”唐緣對上了李翠英詫異的眼神，繼續說：“你心裡其實也比誰都清楚，我到底是怎麼跟你回來的。說好聽點叫收留，但其實就是拐賣吧。”

唐緣說得很遲疑，生怕耳邊響起“溫馨提示”的聲音。既然沒響，那就證明是可以将話都說開的。

李翠英隻是笑了笑，“我要是不把你撿回來，你早就餓死了。我養了你這麼多年，給我兒子當媳婦不是你該報答的嗎？”

“你撿到我後該做的不是‘收留’我，而是報警！找到我的父母才對！你憑什麼讓我隐姓埋名在虎頭村五年？”

李翠英徹底懂了，從椅子上起來，恍然大悟道：“原來你一直都在裝傻啊，原來你是找到靠山了？你不會真以為人家季知青會帶你回城吧，男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靠不住的。”

“那也比被你困在虎頭村強，你要一輩子伺候男人，我可不！”

李翠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沒文化，你又沒本事，離開了虎頭村，你連男人的依靠都沒有。都五年了，你家裡人都沒來找你，再加上你是一個女娃，說不定你就是被你家裡人丢棄了！”

“我不需要你替我的未來着想，隻需要你放過我就好了。”

李翠英根本聽不進去，“季知青也是身無分文的人，在村裡，他連我們王家都不如，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原來也是糊塗人。”

罷了，你是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的。唐緣隻說了說，“那你看吧，我以後一定過得比你幸福。”

天邊的黑幕垂将下來，兩男人回來了。父親兒子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的疲憊，進屋時，在外面粘上的泥土，沒有清理的，就直接帶進了屋裡地上。

王國志手沒洗，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壺倒水。泥巴髒兮兮地印在了壺身上，李翠英從竈房端菜出來，恰好看見這一幕。

她也忙活了一整天，加上跟人吵架心裡鬧得很，回來還要洗衣做飯，家裡好不容易收拾幹淨了，男的一回來就弄髒。他不僅不收拾家裡，也不懂得尊重她的勞動成果。李翠英的心裡，悶悶的火越燒越旺。

但是她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兒子，隻要她兒子好，她做什麼都是願意的。李翠英将飯缸子重重地丢在桌子上，招呼兩個男人道：“吃飯了！”

王大朋是個沒心眼子的人，根本看不出自己娘的心情不好。忙招呼傻春過來，“傻春快來呀，吃飯了。”

唐緣看了眼李翠英，她雖然表情很臭，但是也沒說不讓她上桌。

但是唐緣硬氣呀，剛跟人家吵完，怎麼可能吃人家的糧食。

“不用了，我現在不餓。”

“啊？你怎麼會不餓呢？忙活了一天你不餓？”

李翠英陰陽怪氣道：“好了别問了！人家攀上季知青的大腿了，看不上咱家的糧食。”

王大朋看了看傻春，又看了看娘，“什麼意思？什麼叫攀上季知青的大腿了？”

唐緣也不忍心一直瞞着王大朋了，畢竟他人心不壞，“大朋，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看上了季桑，不日我就會随他而去。這些日子，感謝你一直照顧我，我心裡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大哥，無論最終我去了哪裡，我心裡一直感念你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