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養雞場裡,重建雞舍的工程開始了,其實也算不上重建,就是把有些遭蟲蟻啃噬的屋頂換換,再新建一個專供人休息的場所。
聽說以後還會買一批桌子椅子回來,那她們休息就再不用去樹底下坐了,女同志們是真的感到開心。
蘇小萍這次是親自監工,請了十裡八鄉最負盛名的木工。
“劉師傅,中午忙活完了,就留在養雞場吃飯啊,咱場裡的廚子手藝好着呢!”
劉師傅正站在梯子上,稍稍扭頭往下看,笑嘻嘻地回道:“好嘞!”
那笑起來,嘴邊一個淺淺的梨渦,顯得格外有親和力。
養雞場有個中年單身婦,她是見不得男人,一看見男的,眼睛就像長在了人家身上似的。養雞場來了個季知青,她倒是知道人家帥,但是人家季知青年紀輕輕,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但是……這劉師傅,長得還行,年齡也和她匹配。聽說還中年喪偶了,那和她簡直不要太般配!謝寶花躲在角落裡如是思索。
不過她也是嫉恨傻春的,聽她們說,季知青和傻春搞一塊了。要是早知道季知青連傻子都看得上,她也就不退讓了。憑姿色容貌,她哪一點比傻春差,真是追悔莫及啊!
因此,對于劉師傅的到來,她是極開心的。上天總有機會留給你的,她可得緊緊把握住這次機會。
今兒太陽高照,劉師傅幹活指定累了。趁着蘇小萍有事被叫走了,謝寶花趕緊端了碗水,殷勤地遞過去。
“劉師傅,你肯定累了吧,要不喝點水休息下?”謝寶花刻意将嗓子掐細,扭捏捏捏地走過來。
劉師傅開朗一笑,但是頗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同志,你将水碗放在地上吧。我等會兒把這個釘子釘住了,我就下來喝,感謝你啊。”
“嗳唷,劉師傅不行啊,你看地上好多螞蟻灰塵啥的,萬一水被弄髒了就不好了。”
“這……那好吧,麻煩你了。”劉師傅将一些工具放在屋頂上,決定下來。謝寶花富有眼力見,立馬上前去扶住梯子。
劉師傅小心翼翼地下來,對着謝寶花笑了笑,“多謝你啊同志,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
謝寶花扭腰害羞一笑,“劉師傅我叫謝寶花,你叫我寶花就好了。”
劉師傅喝水的動作頓了頓,尴尬笑道:“好的,寶花同志。”
謝寶花欲言又止,這人還是那麼疏離。趁着劉師傅喝水的工夫,謝寶花看見了正在院子裡掃地的傻春,心裡突生了一個計謀。
“傻春!你來這兒掃掃,這裡很多木頭屑。”
“哦~”唐緣就是這樣,隻要是上班,就一股死氣沉沉的樣子。她拿了笤帚過去,“是這兒嗎?”
“這兒又有一大塊呢,這兒的木屑全都要掃幹淨,不然等會兒風一吹,就要飄的滿院子都是了。”
“哦~”在養雞場裡,誰都能指使她。
謝寶花和傻春自然沒有恩怨,不過她單純看不慣她罷了。她憑啥可以和季知青在一起,很是越看越難以置信。
待傻春走到正對着屋頂工具的下面,她就去悄悄推了推梯子,工具包裡的錘子落了下來,正好砸中了正在掃地的傻春。
“啊!”
唐緣痛得立馬扔下了手裡的掃把,捂頭痛呼。
“哎喲哎喲,這錘子怎麼掉下來了。”謝寶花裝作驚訝的樣子,忙過去關心道。
劉師傅趕緊小碎步過來道歉,“抱歉抱歉,對不住了同志,是我沒放好工具,這才掉下來砸到你了。”
“這怎麼能怪你呢,劉師傅你也不必自責。”謝寶花故作善解人意的樣子。
唐緣又不能真的生氣罵人,即使疼得眼裡都有淚花了,也隻好将疼痛咽回去。
正準備自認倒黴回去休息,蘇秋水來了。
“劉師傅當然不用自責,因為根本就不是他的錯。”蘇秋水一番話直接讓謝寶花慌了。
唐緣捂住腦門,愣愣地看向蘇秋水,“什麼意思?”她都已經夠老實了,怎麼老是有人懷恨她。
“梯子是她動的,所以錘子才掉下來了。”
唐緣立馬火大了,“謝寶花!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謀害我。你知不知道,砸人也可能砸死人的,你想坐牢啊?”
謝寶花眼神閃躲,但是嘴硬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是故意的?”謝寶花忙轉身朝着劉師傅解釋,“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可能是剛才沒站穩,不小心碰到梯子了。”
劉師傅不是養雞場的人,隻好打圓場,“還是怪我,我不應該放在那麼高的地方,傻春同志,砸傷你了實在抱歉,要不你去衛生室看看吧?畢竟是腦袋,也不是什麼其他地方。若是砸壞了,我願意承擔責任。”
聽到這番話,謝寶花心裡暗笑,劉師傅定然是對她有意思了,不然怎麼可能這麼維護她。
蘇秋水點了點頭,“傻春,我帶你去村衛生室,剛從城裡來了一個醫生。”
唐緣捂着腦袋點頭。
兩人走在路上一路無言,唐緣看着走在前面的蘇秋水,努了努嘴,還是忍不住問了,“喂!你為什麼要幫我?”
蘇秋水隻是笑了笑,“我也好奇了,你為啥隻是一個對外宣稱的傻子,卻能惹得前一個杜紅梅,後一個謝寶花針對你。”
“至于為什麼要幫你,我隻是天生見不得惡人行惡事罷了。”
還怪正義的……
“對了,我昨晚去劉伯家看電影好像看到你了,你昨晚去了嗎?”
蘇秋水眨了眨眼,一味地搖頭,“你看錯了。”
是嗎?唐緣沒看錯啊,不過她為什麼要隐瞞這個事情呢?
“衛生室在哪兒啊?”
“好像在村頭小學,也就是知青們住的地方。”
啊?知青們住的地方……這不就是她早上離開的地方嗎?她怎麼不知道家裡來新人了,季桑也沒跟她說啊。
“村頭小學什麼時候來新人了?那兒不是知青住的地方嗎,還有位置騰出來給别人住?”
蘇秋水搖了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是聽蘇隊長說的。”
大中午的,兩人頂着大太陽到了村頭,小學門口竟真的放了一個衛生室的牌子!唐緣這才出去半天而已。
蘇秋水推開門,有些器械被放置在了院子中間曬。看見一個男同志走了出來,忙叫住他:“同志,請問咱這兒是來了個城裡的大夫是嗎?”
李青點了點頭,看見一旁的傻春,驚道:“傻春你回來了?”
唐緣不自然地微笑以緩解尴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