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楊桃更加挫敗,就算她想做點什麼,也不能在謝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啊。
但若是在這裡,掙點下邊寺廟來上香人的零錢,是不是能有點希望呢?
楊桃越想越覺得可行,她可是聽說了,若天氣熱,這香山寺來的人可多了。
所以,謝淵一定要上這間書院,她才能有機會跟來賺點外快!
謝淵拉了下楊桃的手臂:“山長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等我入學再看也是一樣的 。本來我還想着,山長不善瑣事,反正我們每日都要來書院,不如就讓楊媽媽做點容易攜帶的飯菜來孝敬,既然山長不當我是學生,想必是不會收下我的好意的。”
楊桃賊兮兮地和謝淵對視了一眼,嘴角上揚,又補充道:“唉,真是可惜,楊媽媽做的飯比點心好吃多了,可惜山長看不上呢。”
陳柏石很想表示自己不會為這口吃食屈服,可他脫口而出的話卻沒有聽大腦支配。
“兩餐加一份點心,書隻能在這裡看,不能拿走!”
“好!”
從這日起,謝淵和楊桃在書院的時間開始變長。
每日吃過早食,帶上另外給陳柏石的口糧,寶田便駕着馬車帶他們去書院。
雖然陳柏石說自己不重口腹之欲,但哪日他們若是裝少了菜,定要拉着個臉說第二天要補回來。
好在他吃東西不像謝淵這樣挑剔,邱婆子做的菜他也是喜歡的,所以楊春娘的工作量也能減少一部分。
三個人早上離家,下午才回來,午飯也隻能在山上湊合。
謝淵還沒入學,就開啟了整日在書院看書的日常。
起初謝淵不過是對陳柏石的藏書好奇,也想着既然都出門了,就看看書打發時間。
可随着他開始接觸到陳柏石标注過的書籍,那些躍然于紙上的知識随着他簡潔易懂的釋義流入大腦,謝淵日漸沉迷,經常去讨教陳柏石。
雖然陳柏石脾氣古怪,但看謝淵年紀不大,看書竟也能看一整天,半點沒有浮躁氣息。
這樣看來他确實是個讀書的好苗子,态度不知不覺間緩和,也沒有最初那樣看不上謝淵了。
而楊桃為了能讓自己識字這件事情過明路,自己搬了塊石闆回來,拿了木炭在上面跟着開蒙的三字經練字。
寶田不認識字,楊桃被繁體字折磨,二人時常湊到一起嘀嘀咕咕,有種難兄難弟的惺惺相惜。
幾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時間轉瞬而逝,兩個月就這樣過去了。
十一月底這日,天氣已經冷到起床都變得困難。
楊桃和謝淵被楊春娘裹得嚴嚴實實,像兩顆球一般出門了。
然而當他們累得氣喘籲籲來到書院,卻在大門口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陳院衛,你回來啦!山長說你的孩子生病了,如今可是好了?”楊桃激動跑上前,看着陳力熟悉的笑臉萬分雀躍。
“已大好了,多謝你的問候。”陳力笑道:“這些時日多虧了你們日日過來照顧山長,我走得太急,一直擔心山長無人照顧,會餓得面黃肌瘦呢。”
“哈哈,陳院衛你真是料事如神,山長竟連燒火也不會,差點把房子都燒了,真是多虧了我們啊!”楊桃一點也不謙虛。
“今日是最後一日了,真是難為你們,天這樣冷,也日日堅持下來了,日後可要保持住這樣不畏艱辛的品性,讀書定會有所成就的。”陳力欣慰道。
謝淵拱手作揖道:“多謝陳院衛教誨,阿淵定會銘記于心。”
進了書院,陳柏石照常坐在他平日的位置上,隻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明顯收拾了一番。
衣裳換了件新的,皂色羅衫一絲褶皺也不見,配青縧帶,腳穿雲頭履。
頭發帶着幅巾,胡子也好好打理過了,整個人幹淨利落,還透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見到謝淵他們進來,他站起身道:“兩月之期已到,你也遵守了我定下的規矩,從此以後,你便是我陳柏石的第一個學生。”
“寒暖易節,望你勤勉勿懈,莫要辜負為師之切切厚望。”
謝淵擡手交疊于眉心處,深深地彎下腰去:“是,學生必尊先生教誨,不負先生之厚望。”
楊桃站在一旁聽着,激動地滿臉通紅,總算是順利結束了。
她剛想拍手鼓掌,就被自己手邊垮的一個小包袱提醒了,楊桃仰首看向陳力道:“陳院衛,那這些竹簽不用對嗎?”
陳力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這個隻是為了方便山長中途反悔,有個說法而已,并不是一定要對......”
楊桃叉腰:“我就知道,原來山長那日真的想反悔!”
陳柏石死不承認:“我何時想反悔了,你可不要亂冤枉人。”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楊桃也算是有些熟悉陳柏石的為人了,這人不僅脾氣古怪,臉皮也厚得出奇,她就知道他不會承認。
謝淵猶豫地看了一眼陳柏石,還是決定開口:“山長最初不願收下我,可是聽說了我、我的事?”
陳柏石一臉莫名道:“你什麼事?”
謝淵也不知外人是如何議論自己的,他突然心生膽怯,不敢坦白。
楊桃瞬間懂了謝淵的擔憂,正想給他解釋兩句,就聽陳力說道:“書院一直招不到學生,隻是因為山長不願意收而已,與學生是誰并沒有關系,你不必多心,如今山長肯為你破例,可見他對你的喜愛程度,實在是難以想象啊。”
“瞎說,誰喜愛他了!他守了規矩我自然會收,真是,把人當成什麼了,我才不是那等背信忘義之徒!”陳柏石高聲道。
雖然他矢口否認,謝淵卻松了口氣,楊桃與陳力對視一眼,都捂嘴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