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哥兒!”
“五少爺!”
刺耳的哭聲讓戲台上的曲子戛然而止,隻聽衆人失聲驚叫,紛紛向謝朝圍了上去。
坐在謝老夫人身旁的蕭蘭娘瞬間就聽出了兒子的哭聲,她臉色大變,踉跄着幾步上前,從仆婦懷裡接過嚎哭不止的謝朝。
慌亂中站在邊上的謝婉雲不知被哪個丫鬟推了一把,也跌倒在地。
柳氏本正伺候謝老夫人,聽到孩子的哭聲她先是心裡一慌。
等她見到哭的不是謝婉雲,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見原本直愣愣站着的謝婉雲被人推了一把,那個矮小的人影瞬間就被人群淹沒,柳氏拔腳就沖了過去。
“雲姐兒,可是摔倒哪兒了?娘看看……”柳氏将謝婉雲緊緊摟在懷裡查看。
謝婉雲平日跟楊桃混多了,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人皮實得很。
摔個跤對她來說小菜一碟,要不是柳氏突然沖過來,她自己就能拍拍屁股站起來。
而且她如今詞彙量突飛猛進,早已不是那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娃了。
見到親娘,謝婉雲馬上告狀:“他是壞人,搶我的小蜻蜓!”
謝婉雲推了謝朝那一幕,柳氏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可結合當下的情況,她也猜出來了。
想到大房對謝朝的寶貝程度,柳氏抖着手捂住謝婉雲的嘴,縮進了角落,試圖降低自己和女兒的存在感。
可惜衆人早就注意到了,在蕭蘭娘将謝朝抱進懷裡安撫後,李氏最先對柳氏發起了攻擊。
“老四媳婦,你平日裡是怎麼教孩子的,小小年紀就這麼野蠻,不過是個玩具,朝哥兒喜歡給他就是了,怎麼還推他呢!”
二房王氏也說道:“是啊四嬸,誰不知道朝哥兒病那一場,連祖母都舍不得說他一句,婉雲倒好,擡手就推。”
“按我說,雲姐兒是該好好教教了,平日裡野得跟個猴兒似的,哪裡像個小姐,日後大了,可别丢了謝家的臉面!”
“女孩子家還是要好好教的,不然日後傳出個潑辣的名聲也不好聽。”
柳氏聽着指責面如土色,隻能低着頭賠禮:“是,是雲姐兒莽撞了,日後我定會好好教她......”
謝婉雲雖然人小,但也知道大人在批評自己,察覺到柳氏的不安,謝婉雲扭着身子不服道:“娘,是他想搶我的小蜻蜓,這是哥哥送我的,是婉雲的!”
誰知李氏聽了卻笑道:“哎喲,雲姐兒,你說的哥哥該不會是淵哥兒吧?那可真是找着源頭了,他把朝哥兒推得頭破血流的還不死心,還使喚上你來補兩手了?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謝濂在隔間喝酒,起初聽到動靜還以為是二房三房哪個搗蛋的小子。
可謝婉雲的名字一出現,他當場就坐不住,匆匆趕了過來。
花廳裡人擠人鬧哄哄的,謝濂轉了半天才看到窩在角落裡的柳氏,聽着像是謝婉雲闖禍的樣子,他剛想賠禮道歉,卻聽李氏牽扯出了謝淵來。
“三嫂,你這話是何意!去年集遠搶我家雲姐兒的果子,還拿蟲子吓唬攆着她跑,雲姐兒不到兩歲,回家哭了半宿,第二日都燒起來了,你卻說是小孩子玩鬧而已,怎麼如今還扯到淵哥兒身上去了!”
李氏見慣了謝濂窩囊賠笑的模樣,心裡并不把這個庶弟放在眼裡:“四弟,這麼點芝麻大小的事情你怎麼還記着啊,我這也是為你們好,雲姐兒是個女孩子,淵哥兒又是那副神智不清的樣子,雖說如今過繼給了你,可平日還是少讓他們湊在一塊兒吧,你看看她如今小小年紀,就學得這麼蠻橫,長大了誰敢要她啊。”
若說誰能比謝集遠更讨厭謝淵,那就是他的母親李氏了,自己求神拜佛生下的寶貝兒子被貶得一文不值,李氏這口氣可是忍了多年了。
謝濂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雙眼緊緊盯着李氏,目光中滿是憤怒:“三嫂,你這話是不是過分了些,雲姐兒如今才幾歲,你何必這樣上綱上線,诋毀她的品性,而且淵哥兒如今養在我家裡,你這樣到底挑撥離間他們兄妹是何居心!”
李氏不屑地撇了撇嘴,語氣尖酸地回道:“四弟,我不過好心提醒你,别忘了淵哥兒的瘋病,你怎麼不識好人心啊……”
“夠了!”謝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盞重重摔在桌上斥道:“都給我住嘴!”
她方才的注意力全在謝朝身上,見他哭得厲害,還以為是傷着了。
可将謝朝的衣裳扒了一通,别說傷口了,一個淤青都不見,而謝朝隻顧着幹嚎,眼淚更是不見一滴。
謝老夫人剛松了口氣,就聽見李氏提起謝淵,越說越不像話,花廳外還站着外人,她竟也沒個顧忌。
“大好的日子,當着我的面吵吵鬧鬧,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都當我死了不成!”謝老夫人沉着臉道。
光顧着給謝濂上眼藥的李氏這才發覺自己好像說過了頭,眼下花廳裡老老少少,爺們兒女眷都站了一屋,神色各異。
她臉上堆起讨好又略帶惶恐的笑,忙不疊地說道:“母親,瞧您這話說的,我哪敢啊!我這不是見朝哥兒哭得傷心,怕他傷着了,一着急,就口不擇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