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好幾天沒去地裡,因為趙懷硯扭傷腿這事,他得背一半的鍋,就守在趙懷硯身旁,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要插一腳,但往往都被他婉拒了。
趙懷硯腿好的隔天早上,方沅就起了個大早回地裡幹活了。
經過幾天的整地,原本起伏不平的土塊和雜草消失無蹤,農田變得一片平坦,泥土的表面沒有一絲起伏,泥土被翻耕得松軟細膩,均勻地鋪展開來。
整地之後,要起壟,但起壟之前,需要在地裡撒上草木灰。草木灰對于村民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天然寶物,有了它,作物才能長得好。
起壟前撒上草木灰,能夠殺蟲、松土,最重要的是還能增肥土壤,撒過草木灰的地的作物長勢都要比一般的好,是天然的肥料和農藥。
撒了草木灰,蚜蟲和地蠶子也不會泛濫在地裡偷吃菜,同時,它還能改善土壤結構,使土壤更加疏松。
方沅早上起來之後,拿着個大簸箕,直奔廚房,将竈裡積累了幾天的草木灰鏟到簸箕上,提着便去了地裡。
他左手把簸箕夾住,右手抓起一把草木灰,一邊走一邊撒,灰白色的草木灰便如同細雪般飄進地裡,褐色的泥土摻雜着灰白色的草木灰就像一場雪突然降臨在了農田中。
撒完草木灰剛好趕上太陽出來,方沅沒在地裡逗留,拿上簸箕轉身回家。
“元寶,你這臉怎麼小花貓一樣。”方奶奶笑着迎上去,接過方沅手裡的簸箕。
“我臉上很髒嗎?早上去地裡撒草木灰了,估計是那會沾上的。”方沅下意識地拿手摸了摸,然後臉上又多了幾道髒污,把方奶奶笑得合不攏嘴。
“别摸别摸,你快去洗洗。”方奶奶拉住方沅的手,推着人往廚房走。
“咚咚咚——”
“我去開門。”方奶奶走向門口,打開大門,“是懷硯啊,來找元寶嗎?”
“方奶奶。”趙懷硯點點頭。
“快進來快進來。”方奶奶笑着把人迎進門,她喊住正朝廚房走的方沅,“元寶!懷硯來找你了。”
方沅假裝沒聽到,大步流星地繼續往廚房走。
“你這孩子!咋還一邊喊一邊走呢。”方奶奶顯然沒意識到方沅這會并不想見人,她追上方沅,直接拉着人轉過身來。
“噗嗤——”趙懷硯笑得很大聲。
方沅頓時無地自容,他羞惱地掙開方奶奶的手,直奔廚房。
“嘩啦嘩啦——”
水澆到臉上,方沅快速搓洗,水從指縫中流出,滑落回盆中,他閉上眼睛,低着頭,再次捧起水澆到臉上,不斷地揉搓。
有水進到眼睛裡,方沅感到一陣刺痛,視線開始模糊,他緊緊閉上眼睛,伸手去摸索搭在臉盆架上的毛巾。
但他的手在記憶中的位置卻沒有摸到毛巾,他煩躁地皺起眉頭,剛準備喊奶奶進來找找,手卻突然摸到了毛巾。
方沅趕緊拿起毛巾擦臉,又緩了緩才睜開眼睛。
“你怎麼在這?”他大驚失色地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趙懷硯。
方沅看看還握住手裡的毛巾,又看看站着的趙懷硯,他試探着問:“剛剛不會是你把毛巾給我的吧。”
“是我。”趙懷硯淡定地說。
“咳咳……,那謝謝,你怎麼來了?”方沅戰術性轉移話題。
“你早上去地裡怎麼不等我?”趙懷硯抿了抿嘴唇。
方沅沒理解趙懷硯啥意思,他洗了洗手上的毛巾,搭會洗臉架上,“我等你幹嘛,我去幹活啊。
“你前幾天不是答應了不扔下我一個人嗎?”趙懷硯皺着眉頭看他。
方沅眉峰微揚,笑着問:“你想天天跟着我幹活?”
趙懷硯下巴輕輕一動,默認了。
方沅東呆呆地張開嘴,露出茫然的表情。他剛剛的話不過是開玩笑,可趙懷硯卻認真了。
趙懷硯為什麼要天天跟着他?
大奔他們從來沒有這樣過,都是有空了才來幫忙。
“為什麼?”他問。
趙懷硯眉心蹙了蹙,似是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問。
兩人沉默地對視片刻,趙懷硯說:“沒有為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
對!朋友,他們是朋友,所以趙懷硯才會總是幫他幹活,方沅覺得心裡的謎團被解開了。
他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翹,“你這個朋友太厚道了。”
下午,方沅如約帶着趙懷硯一起去幹活。
所有要種植紅薯的地,他上午已經撒完了草木灰,接下來就是起壟。
“喏,拿着。”方沅把一把鎬頭遞給趙懷硯,他踏進地裡,“地已經整完了,我們今天要做的就是起壟,就是要把把這一大片土分成幾條壟,怎麼分呢,就是要用鎬頭在平地裡挖溝,大概隔45厘米挖一條溝,挖出來的土分别培向兩側,土就會逐漸培起30-35厘米的高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