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止的慌亂并沒有持續多久。
在他思考打個急救電話就丢下謝南意獨自逃走這個方法的可行性時,文助理就像個鬼一樣從角落裡鑽了出來把他懷裡的謝南意接了過去。
“你……”裴行止懷中突然一空,站在原地瞪着大眼睛迷茫地看着熟練地給謝南意注射針劑的文助理。
“我是少爺的私人助理。”文助理的話言簡意赅。
他穿着黑色西裝,腳踩黑色皮鞋,頭發似乎是噴了發膠、一絲不苟地貼在他的頭皮上,古闆的黑框眼鏡搭上他那張古闆機械的臉,幾乎融合了所有精英特助的刻闆印象。
文助理明顯不想和他說話,裴行止撇了撇嘴也不再自讨沒趣,蹲在他們身邊目不轉睛地看着文助理給謝南意紮針。
一針下去,文助理輕輕晃了下謝南意,謝南意沒有醒。文助理思考了一下,從一旁的箱子裡又掏出一根針注射了第二支藥劑。
三分鐘過去,謝南意還是沒有要蘇醒的征兆。
就在文助理拿出第三支針劑準備再次給謝南意注射時,裴行止終于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
“别紮了,這可能不是藥的問題。”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藥是前段時間研發出的特效藥,價格極貴但效果很好。同樣的,這款藥的副作用也很強,一般要稀釋後混合其他藥物一起注射,不然會給身體帶來極大的虧損,甚至可能引發猝死。
文助理注射的這兩針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如果不是因為謝南意是優質Alpha,此刻估計已經升上西天了。
這個助理到底是不是正經助理啊。
“不用擔心,少爺平時都是注射四針的。”文助理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掰開了他的手繼續注射第三針。
“不行不行,你怎麼能亂用藥呢!”
裴行止本不想再管,但是奈何越是不想在意腦海中的那些案例就越來越清晰。他不知哪裡來了勇氣,竟然一把推開了文助理,母雞護崽似的将謝南意擋在了自己身後。
“你說你是謝南意的助理就是他的助理嗎!謝南意現在昏迷了還不是你想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給他注射的東西遠遠超過了正常人能接受的劑量,我要把他送到醫院,你快點讓開,不要耽誤謝南意的治療!”
裴行止很少有這麼強硬的時候,周身的氣勢也不過起了一瞬,随即就在文助理極具壓迫性的注視下熄了下去。
他人長得乖,性格也讨喜,凡是和他相處過的就沒有不喜歡他的,很少會有人對他露出這樣的目光。裴行止咽了下口水,内心有點心虛。
他和謝南意又沒什麼關系,幹嘛要管這麼多,他的助理又不會真的害他。
但他的話已經說出去了,此刻也沒辦法再收回來,隻能硬着頭皮繼續和文助理對持。
文助理到底是在社會浸潤了這麼多年,眼神戲跟着那些老總們學了個七七八八,雖然還不夠有殺傷力,但吓唬裴行止這種未出社會的小屁孩足夠了。
文助理不回話,中指推了推眼鏡,繼續用那個眼神看着他。裴行止被他盯得心裡發毛,主動開口向他求和。
“你和我一起把謝南意送到醫院,我要親眼見到他被醫生治療才能放心。”兩人再這麼僵持下去謝南意說不定真的死翹翹了,裴行止可不想拿人命來當兒戲。
“好吧。”文助理低頭瞥了一眼還在地上躺着的謝南意,終于松了口,上前幫着裴行止把謝南意扛到了車上。
幾人上了車,大概是身體大幅度移動,謝南意低聲喃喃了幾句,裴行止湊過去聽,謝南意在輕聲喊疼。
他不清楚謝南意究竟是什麼問題,下樓的時候他問過文助理,文助理估計還在生他的氣,故意無視了他的問題。
文助理不回答,裴行止隻能根據過去的經驗幫他簡單按摩,謝南意對他的行為十分受用,掙紮的幅度也慢慢小了些。
離學校最近的醫院就是裴行止父親工作的醫院,裴行止讓謝南意枕着自己的腿,掏出手機讓他爸幫忙排個号,謝南意目前的情況可耽誤不了太長時間。
“不是我,是我一個同學突然暈倒了,你幫忙排一個李叔叔的号,李叔叔經驗更豐富些……”
“不用排号了。”
裴行止的話還沒說完,文助理就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對話。
“我爸在醫院工作,排号很方便的。”
“那家醫院是謝家的産業,少爺治療不用排号。”文助理頓了一下,裴行止透過後視鏡看到了文助理嘲諷的笑容。“況且少爺不是什麼垃圾醫生都會用的。”
裴行止及時挂斷了電話,沒讓文助理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到他爸爸的耳朵裡。
“文助理……對吧。”裴行止握着手機,臉上的表情是罕見的冷淡。“你是謝南意的助理吧。”
“沒錯。”文助理開着車,語氣中隐隐帶着炫耀。
“那麼謝家的産業是由文助理繼承嗎?”
“你什麼意思?”文助理不接他的話,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反問他道:“裴先生難道是自卑了嗎?以裴先生家的資産來看,自卑是正常的。”
“如果我需要自卑的話,文助理現在正在給我開車又算什麼呢?”
文助理聽出了裴行止話中的他意,不顧自己正在開着車,轉頭瞪了裴行止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