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的聲音雖然如沐春風，但江漁卻心在寒潭。

畢竟顧往就是那種，聲音越溫柔，心情越差的人。

有點害怕了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來這兒了？”剛繃緊着想站起的身體此時已然放松，但他的語氣卻很謹慎，像馬上要挨批的小孩，強裝鎮定。

之前還嚣張跋扈的人瞬間就變乖了，這一反差讓一旁被無視的秦遠有點詫異，遂而也直起背，朝江漁身後看過去。

顧往這個名字他聽說過，據說是近幾年的後起之秀、商界新貴，手上的智能Ai技術更是許多人想要的香饽饽。

就連秦遠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确實很優秀，也足夠搶眼。

但，許是同類間特有的直覺，當他那雙清冷的鳳眼看過來時，秦遠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眼裡對江漁的占有。

不過是隻會裝的瘋狗而已，他想。

而就在他思考的這幾秒鐘，顧往已然瞥開眼走到了江漁面前，微微俯身。

“怕你無聊，來陪你。”他說着這話，笑得溫柔。

這個笑，看起來好假啊，江漁在心裡默默的想，顧往今天不會是吃錯藥了吧，還是被剛才那群老頭給忽悠傻了？！

最後他受不了的嘀咕出了聲:“你别笑了，好蠢的。”

顧往：……

剛揚起的嘴角瞬間僵住。

他嘀咕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剛好能讓身旁的兩人都聽見。一旁的秦遠見狀，直接嗤笑出聲，“顧總，咱們江少爺可不吃你這挂，聽見沒？”

“太假了。”

此話剛出，一道冰冷的眼神蓦然掃去，可還沒等他說話，一旁的江漁便率先站起了身。

他下巴揚起，高傲又一臉嫌棄道，“他這挂的你管我吃不吃，而你嘛，卻是讓我倒盡了胃口。”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跟你說了兩句話就把自己當根蔥了？”

看着對面的人被怼得臉上再沒了笑意，顧往本還陰恻恻的神情驟然恢複，但眼神卻直勾勾的盯上了把他護在身後的人。

這道視線很炙熱，炙熱到對面那個人都不用猜他眼底的含義，而江漁此刻也隻要回頭便能明白一切。

但是很顯然，他沒有。

于是，早已看穿一切的秦遠隻能無能狂怒。

“江漁，你覺得我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你身後的那個呢？”

兩人四目相對，但江漁卻像是看不見對面人說話時眼中的嘲諷般，說話時随意又自信，理所當然。

“他肯定比你好啊，他可是……”他頓了頓，而後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不料卻對上了顧往深幽的眼，但他眼裡的情緒太雜，這個笨蛋根本看不懂。

最後隻能不自然的回過頭，繼續道:“他以前可是我的好兄弟，我看人從不出錯，你還是省省吧。”

話完便擡腳轉身，對顧往道:“走了。”

..............

車上，剛還統一戰線的人此時不知怎麼分道揚镳了，即使副座的某人瞥了好幾眼，但顧往就是不說話。

為什麼？以前抓這個不還一抓一個準嗎，除非，他裝沒看見。

啧，煩死了。

忍不了一點的江漁故作輕松道，“你……剛才怎麼突然找過來了，還用那麼奇怪的姿态，這一點都不像你啊。”

“像我……？那你覺得我應該是怎麼樣的？”

話題不知怎麼突然變得深沉，江漁一時不知道要回點什麼。

高中最開始的時候，他覺得顧往是個傲氣的學神，清高的很，就像……啊對，就像是美強慘。這個詞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反正他感覺挺合适。

但鬧掰之後，他又覺得顧往是個很喜怒無常的人，因為他總搞不明白他生氣的點，而且看起來冷冷的，但其實脾氣一點都不好。

而現在，他看不懂顧往了。

說他清高傲氣吧，他有時又會突然顯露出溫柔和一點卑微，但說他溫柔體貼吧，他有時又會變得有點……勾人？

反正很奇怪。

所以江漁的嘴張了又張，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最後憋了半天，就憋出了個“我覺得你是個多變的人。”

很顯然，這句話問問題的人并不滿意這個答案。

車不知不覺已然開到了一處偏僻地，顧往索性直接靠邊停下了車，熄了火，随後側過身，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漁。

“不是，你在這停什麼車？”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江漁有點不安，“你不會就因為我說不出你的那個問題，就想揍我吧？！”

他的腦子胡亂猜測着，但身體卻眼睜睜的看着顧往逐漸靠近，最後一手撐在了他的椅側，停在了個離他極近的位置。

“江漁，我揍過你嗎？還是我看起來太兇，為什麼我每次一靠近，你就後退，或者總說出一些你以為我會做但實際上我從未做過的壞事？”他說話時語速不急不慢，但壓迫感十足。

“我在你的影響裡是不是就是個很壞的形象，那又是什麼讓你誤以為我是那麼一個人呢？”

顧往獨自說着話，絲毫不顧被他質問的人如何慌張，眼神逐漸變得深沉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