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路邊,人潮擁擠,但車内卻格外沉默。
自那句話出口後,顧往都沒再說過話,江漁偏頭看着,隻覺他整個人都處在光影變化中,讓人琢磨不清。
“顧往……”他試探着問,“你還在生氣呢?”
“沒有。”
看這平淡至極的語氣,還說沒生氣。
江漁煩躁的抓了抓頭發,而後低着頭,任由額前碎發随風揚起。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高中記性就不會,而且時間隔的也有點久……”
江漁自顧自的說着話,不想下一秒被打斷。
在等紅綠燈的間隙,顧往偏過頭看向一旁的人:“那現在呢?記起來了?”
許是沒想到他會回應,聽到聲音的江漁愣了愣,而後擡頭,“記起來了。”
他說:“那天是我約的你,我還跟你說過你是我最中意的……兄弟。”
兩人的視線至此交彙,原本冷冽的氣氛逐漸開始回溫,但江漁總感覺顧往的眼神這一刻變得很有深意,像是看穿了他心裡在想什麼。
下一秒,預感成真了。
“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說了什麼。”
這句話如同一隻手,精準的抓住了他的心髒,還沒等江漁想好怎麼回,顧往就率先偏過頭開起了車。
朝前看去,原來綠燈已經亮了。
江漁終是松了口氣,隻剩胸口的心髒瘋狂跳動。
有點恍惚,其實他的那句話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是他約的顧往,但……
江漁看着車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流,任由回憶延伸。
————
五年前,高中部教學樓内燈火通明。
“顧往,一起去玩嗎?”
教室的最後一排,穿着校服的少年後背挺直,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握着黑筆,看起來有總别樣的意味。聽到江漁的話,正演算到一半的手頓住,随後擡頭看向明明坐在前面卻總愛往後湊的人,道:
“去哪玩?”
“就是附近那個遊樂場,聽蘇邱說那兒在搞活動呢,有真人射擊遊戲,還是混戰!”
面前的少年越說越激動,顧往卻絲毫沒被這情緒感染,隻攥緊了幾分手中的筆,語氣淡定,眼神深幽道:“所以剛才你們也在聊這個?”
江漁不明所以:“……嗯,大概?”
但下一秒,顧往道:“不去。”
“為什麼?”
“等會兒還要上晚自習。”
“那……那我們上完晚自習再去行嗎?不耽誤你學習的,今天可是七夕,偶爾放松一下嘛”
江漁自顧自的說着,見顧往沒理他反而又演算起了剛才還沒算完的題,頓時就感覺到不平衡了。
我在他心裡竟然還沒這題有意思?!
江漁怒了。
“顧往,是不是兄弟?我可是能為你赴湯蹈火,你陪我玩玩怎麼了?”
此話一出,隻聽‘沙’的一聲,顧往手抖了一下,随後白皙工整的卷面上突然就出現了一道長橫。
顧往頓了幾秒,而後擡頭看向有點心虛的江漁。
“這真不是我弄的。”明明什麼都沒做但總有點心虛感,他趕緊直起身,不再挨着那張桌子。
而顧往卻咬牙切齒:“……我沒說是你弄的。”
“那,那你到底去不去啊?”某人依然锲而不舍。
“……去。”最後隻能妥協。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江漁才罷休。
許是之前急着要答案都沒仔細看,在燈光的照射下,顧往皮膚看起來比平時更白些,因此被頭發遮住的耳朵染上粉意時也極為顯眼。
啧,差點沒看見。
江漁的眼睛逐漸彎起,盛滿笑意。
耳朵紅了。。
————
許是因為有了約定和想去的地方,最後的晚自習變得格外漫長,好在最後下課鈴聲還是趕在江漁耐心耗盡之前響起。
不過片刻江漁就拐着顧往走出校門。
夜晚的城市總是安靜些,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暫時撫平少年們放學後的躁動。
江漁雙手插兜,每走一步都踢着石子,半晌聽身旁的人輕聲叫了他名字,于是應聲回頭,道:“怎麼了?”
隻聽他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跟蘇邱關系很好?”
江漁表面怔了怔,實際上正在頭腦風暴。
好兄弟突然問自己跟另一個好兄弟關系好不好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他在吃醋呢。
其實處兄弟和處對象是一樣的,大家都有點占有欲和攀比心,很正常,再想一下之前晚自習他說過的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他是覺得我沒邀到蘇邱才來找他的。
于是以一副我什麼都懂的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