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開始小心翼翼的用鑷子從那個血窟窿處将彈頭夾起,甯釋槐的牙緊緊咬起,眉間皺成了一個川字,仿佛被取彈的人是他似的,扶在安桉腦後的手開始不自覺收緊。
“唔......”安桉還沒有清晰感覺到傷口的疼痛,就被緊貼的脖頸弄得有些缺氧。
甯釋槐聽見安桉的悶哼,以為他疼,手開始在他腦後輕輕摩挲以示安撫:“沒事了沒事了,就快清理好了,就快好了,很快了。”
白術忍着笑意将彈頭取出,撒上藥包好後才起身眼神深意的對甯釋槐道:“沒有傷及神經組織,别擔心,好好修養段時日會恢複好的。”
“多謝。”甯釋槐感恩的看了一眼白術。
白術離開後,甯釋槐将安桉從他頸間扶起,看安桉低垂的眼眸和通紅的臉頰甯釋槐又皺眉擔憂道:“怎麼臉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安桉擡起左手将甯釋槐欲探上他額頭的手輕輕按下:“沒事,我已經好了,真的,放心。”
這次輪到甯釋槐低垂下了視線,他聳拉着腦袋蹲在安桉身前,聲音悶悶的傳來:“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那一嗓子,你根本不會中槍,對不起,是我害你受了罪...對不起安桉......”
安桉用左手撫上甯釋槐滿是愧疚的臉頰,将他的臉龐輕輕擡起,安桉笑着道:“不用說對不起,如果不是你,那一槍就不止打在我手臂上了,而且,你也幫我報仇了不是嗎?嗯?”
“真的嗎...你不怪我?”甯釋槐看着安桉眼裡的笑意,擡手有些激動的撫上臉上的那隻手。
“我為什麼要怪你,我還要謝謝你救了我呢,看見地上那十幾具屍體了嗎,我殺的,我厲不厲害?”
看安桉有些驕傲的神色,甯釋槐也終于是笑了:“嗯,看見了,安桉真厲害。”
“但那也是我的極限了,還好你來的及時,不然我也是那些屍體中的一具了...”
甯釋槐立馬擡手擋在了安桉嘴唇上:“不許瞎說,你會好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
“嗯......我們都要好好的......”
菊蕊出來時看見安桉已經在軟榻上靠在甯釋槐的腿上睡着了,而甯釋槐給他掖了下被子後就擔憂的望向菊蕊這邊,看見菊蕊時微微愣了一下,點頭示意後輕輕将安桉的腦袋挪到軟墊上,輕手輕腳的走到菊蕊那邊,兩人小聲交談着。
“饅頭怎麼樣?”
“沒事了,林大夫說在床上修養半月基本愈合...他呢?他還好嗎?”
“嗯,傷口處理好了,聽小師父說沒有什麼大問題。”
“别擔心,大家都會沒事的......你要進去看看那小啞巴嗎?”
“他不是啞巴,他叫饅頭。”甯釋槐眼神沉了沉。
“噢,好吧,那你要進去看看饅頭嗎?”
見甯釋槐視線移向安桉,菊蕊道:“放心啦,我在外面守着,有情況第一時間叫你。”
甯釋槐這才進去,看見林大夫剛收好針灸包,而被包成饅頭的饅頭在床上趴着,虛弱的看向甯釋槐,扯出一抹安慰般的笑,甯釋槐擡手揉了揉他雞窩般的頭發。
“林大夫,辛苦您了,今晚多有打擾,改日親自将酬金謝禮送上。”
“不打擾,懸壺濟世嘛,謝禮什麼的就免了,這小兄弟沒有大礙了,半月内不要觸碰水,兩日一換藥,半月無礙,就是...我發現他因草藥而導緻喉嚨受損,無法言語,喉部受損嚴重,時日又長,而且這位小兄弟身體狀況很差,這可能......難以醫治了......”林大夫有些抱歉道。
“草藥?是什麼草藥?藥不是相生相克嗎,有沒有什麼藥可以相抵治療,我去尋來。”
“那是毒草,老夫在這方面并不是很深入研究......”林大夫朝門外望了一眼,複又歎了一口氣,“抱歉,我隻能開些藥物緩解他的喉部不适。”
“多謝......對了,安桉他......”
“白術跟我說了,安桉現在狀況良好,明日我再細細檢查一番。”
送走林大夫後,甯釋槐坐在饅頭身旁,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床上的饅頭還是輕輕搖頭。
“傻子,一直搖頭做什麼,你是想因背叛我的事給我說對不起,還是想讓我不要和施大小姐作對。”
“如果是前一個,你不用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而且,我逃定親那次,你一定受了挺多苦,也怪我,安桉說這叫瞎恩亂報,這聽着就是不對的,都是我幹的瞎事害了你,對不起,這次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趟這的可能就是我,以後,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因為我而受到傷害了,你自由了,不會再被任何人利用,你的餘生,我為你承擔。”
饅頭的眼淚斜淌着滴在白色枕頭上,形成一灘水漬,甯釋槐對着饅頭笑了笑,給他擦了擦眼淚,末了又垂下眼眸:“但如果是後者,我想你也應該不會站在她那邊了,而我,肯定是站在她對立面的,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她做了太多壞事,縱然她有苦衷,我也不能,也無法替那些生命原諒她。”
饅頭擔憂的看着甯釋槐,甯釋槐隻是将床頭的燈拉熄滅:“睡吧,會越來越好的。”
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