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帝哪裡肯放人,将那上奏的大臣貶斥出朝堂還不夠,連夜賜毒酒,對外宣稱其在家中自盡。
舉朝嘩然,以大司農原昂為首的大臣輪番為其喊冤。
戾帝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把原昂也給貶出朝堂,正好提翟妙父親翟骁到大司農的位置上。
隻是不等他貶人,他就突發惡疾病倒,朝裡便想趁着戾帝得病,求皇後翟妙做主,放薄朱出宮。
但薄朱何等機智,她早在戾帝生病時,就衣不解帶的貼身侍奉,戾帝的眼裡一刻也離不得她,翟妙縱使想送她離宮,也找不到機會。
戾帝這病古怪,宮中侍醫診下來,遲遲不敢定論,直到薄朱也病倒了,渾身起紅疹,高熱不退,他們才斷定這是疠疾。
疠疾乃是瘟症,往年民間水旱災害若救治不及時,就會伴随着這樣的瘟症蜿蜒,這病傳染性極強,能造成成片成片的死亡。
侍醫們也想不明白戾帝怎麼會得了瘟症,宮中妃嫔衆多,便趕緊隔離了戾帝住的甘泉殿和薄朱的迎風館。
伏家還在商議着伏嫽和魏琨的婚事。
伏嫽從長公主府回來以後,伏姜來的及時,用藥浴平複了她體内承受不住的燥欲,隻是身子也虛了不少,将養幾日才下床,情緒明顯低落了許多。
這親事是皇帝下旨定的,伏叔牙對魏琨這個女婿滿意的不得了,梁光君縱然頗有微詞,也不得不從。
伏家上下,最傷心的大概就是伏嫽,她想讓魏琨入贅時,魏琨要殺她,等到她不想要這個贅夫了,魏琨求來了戾帝的賜婚诏書,誠然那是權宜之計,可她和魏琨硬生生綁在一起,她怎麼敢确信他哪天忍耐不了,就會真像他說的那樣,殺她滅口再毀屍滅迹,阿翁阿母那麼信他,她就算死了,他也是他們的好女婿。
這時京兆一夜之間突然多出了許多身患疠疾的病人,當街就有病死的人,各個民間醫館都被擠滿了,宮中侍醫們沒日沒夜的研究着治病良策,沒有救命良藥,這樣的狀況隻會越來越嚴重。
朝廷對于處理疠疾沒有好辦法,隻能暫時将這些病人集中隔離,禁止他們與正常人接觸,但這病還在快速蜿蜒。
一時間人心惶惶,昔日繁華的京兆,權貴當街走馬的景象一掃而盡,皆閉門不出。
魏琨一直在宮裡當差,無暇回伏家,親事隻能暫時不辦,有伏嫽提前備下的避毒丸和藥方,倒不擔心家中會有事。
伏嫽耐心的等待着,果然在宮裡傳出戾帝和薄朱快要不行時,丞相府對外宣稱,伏姜會治疠疾,這病有救了。
伏嫽也适時的拿出避毒丸讓家中人服用,隻說是大姊姊伏姜給的。
隻是可惜那西域鈴醫溜的早,阿雉去他住處才發現他連夜跑出了京兆,怕是早就預料到京兆會爆發大瘟疫。
伏嫽這裡也沒閑着,她偷偷遞了信給伏姜,想要給她進宮打下手。
伏姜對這病不熟悉,醫治戾帝和薄朱确實也沒什麼把握,可也不願伏嫽再和宮裡人打交道,再三糾結下,她讓伏嫽扮作她的婢女,不許離她半步,才答應帶她進宮。
伏嫽又廢了一番口舌讓家中大人答應,便跟着伏姜再次進了甘泉宮。
這回她穿着婢女的衣服,因疫病緣由,所有人都必須戴上面紗,有伏姜在,她輕而易舉的來到了甘泉殿。
甘泉殿這裡隻留了魏琨在内的幾個郎官守衛,太監宮婢們皆遠遠站在殿外,裡面不傳喚,沒人願意靠近。
上次長公主府後,伏嫽就沒再見到魏琨,這回見着,他臉上也圍着面罩,瞧不清臉色,隻是身姿挺拔,眉目冷冽,瞧着病好了。
戾帝也是倒大黴,憑他怎麼想,興許都想不到身邊有這麼個歹毒反賊,不聲不響就把病過給他了。
幾個郎官你瞥我我瞥你,都不願領她們進殿。
魏琨踱步到殿前,推開殿門,引她們進去。
郎官們各自憤懑,他們都是貴族兒郎,惜命的很,不像魏琨這種草莽出身,為了博得戾帝寵幸,命都能豁出去,實在令他們不齒。
殿内戾帝和薄朱一人躺在一張簟席上,皆是昏迷狀,露在外的肌膚上紅疹已化出膿水。
伏姜想上前給他們看診。
伏嫽攔住她,小聲道,“大姊姊,這疠疾太兇險,我知道怎麼治,你先退一邊。”
伏姜将信将疑的退到一旁。
伏嫽也不怕魏琨知道她是誰,跟魏琨道,“勞煩郎君取來錦帛。”
魏琨微觑着眸看她,半晌照她話取來了兩匹錦帛,伏嫽拉開錦帛,叫魏琨幫自己搭把手,然後把戾帝和薄朱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隻露出鼻孔供他們呼吸。
随後伏嫽便撸起衣袖,掄圓了手,對準他們的臉,啪啪就是兩耳光,再擡腳朝着兩人的胳膊、肩膀、大腿上踩,要多用勁就有多用勁。
敢逼她喝鹿血酒,當她是好欺負的,今日他們不死也得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