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跳舞的人皆散開,戾帝身旁的中常侍遞了眼神給小黃門,兩邊小黃門搬來一扇絹素圍屏架在當中,絹紗薄透,遮不住什麼。
戾帝的意思不言而喻,要魏琨和伏嫽當衆表演活春宮給他看。
薄朱看向已近迷離的伏嫽身上,一杯鹿血酒就能輕而易舉的毀掉這個丫頭,斷了兒子娶她的念頭。
還能借此狠狠打在颍陰長公主的臉上,颍陰長公主看上這姓魏的郎官,那就讓她親眼看着他和别人颠鸾倒鳳。
薄朱略感得意,報了先前的仇,皇帝還越加寵愛她,皇帝不需要敬重的姑母,皇帝隻需要聽她的話,有一日乖乖把皇位讓給她的兒子就行了。
這時有婢女匆匆自外進來,說伏叔牙攜梁光君找上門,求見戾帝。
戾帝極讨厭伏叔牙,興奮的催着魏琨趕緊抱伏嫽進圍屏,再命人傳召伏叔牙。
梁萦借機道,“陛下千萬不可魯莽行事,那舞陽侯不足為懼,可長樂翁主陛下總要給幾分薄面,她的父親是淮南王,若知曉外孫女有事,必會生怨,陛下豈不是在給自己樹敵。”
淮南王遠離京兆,因與先帝是同胞兄弟,封國比其他諸侯王都大,也唯有淮南王在自己的封國内蓄養了規模可觀的地方兵力。
戾帝雖放縱,但登基以來,他最忌憚的就是各地諸侯王,雖說相比朝廷所掌軍隊,這些地方兵力不足為懼,但戾帝目前的皇位還沒坐穩,疑心生暗鬼,總擔心朝裡有大臣與地方諸侯王勾結,梁萦的話,讓他也有一番心驚。
這麼好的機會能夠羞辱伏叔牙,戾帝卻又舍不得放掉,一時猶豫不決。
魏琨的身側伏嫽顫栗着輕喘,那杯鹿血酒對她而言酒性太烈,她根本經受不住,要不真遂了戾帝的意思入那圍屏,要不冷眼旁觀,不管她死活。
不管她死活,伏叔牙夫婦會傷心欲絕。
魏琨原是席地而坐,此刻猝然起來道,“陛下對微臣如此厚愛,微臣感激不盡,既然陛下說女公子是微臣的,還請陛下為微臣和女公子賜婚,君侯必不會違抗聖令。”
戾帝當下拍手叫絕,賜婚好啊,他聽其他郎官說過,魏琨極有可能是伏叔牙的私生子,兒子女兒結成夫妻,讓伏叔牙打碎牙齒和血吞,他想看春宮戲有的是人表演,等他坐穩帝位,殺淮南王不是手到擒來。
戾帝當即命中常侍頒下賜婚诏書,揮手讓魏琨退下。
魏琨俯身将伏嫽抱起來,她已然渾渾噩噩,柔弱無骨的伏在他胸膛上,紅唇發出微弱呓語,烏發蟬鬓,腦後垂髻盡數挂落進他的臂彎,妩媚之态畢現。
戾帝又不免惋惜,郎官高大威猛,與這樣豔麗嬌美的小女娘在床榻上定讓人看了血脈偾張,戾帝喝了不少鹿血酒,立時勁頭上來,小女娘有個什麼意思,他的王太後才是風情萬種,無人能及。
戾帝往薄朱的懷裡鑽,嘴裡叫着母妃、母妃。
魏琨面無表情的旋身退走。
薄朱臉都青了,卻不能将他推開,想将他安撫住,可他不管不顧的撕扯着衣裾,薄朱驚慌道,“還請陛下顧及體統,長公主還在這裡……”
梁萦忍了許久,這等回報的好時機哪裡肯放過,“王太後不必拘泥,陛下在長公主府就像在宮裡一樣,隻要陛下高興,我無有不可。”
跪在她身邊的少年極識趣,扶起她離座,将這空蕩的修竹園留給了戾帝和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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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琨一路抱伏嫽出了修竹園,徑自朝長公主府外快步走,将從羊腸小道出去,伏嫽顫巍巍吐出了一口血,人已神志不清,氣若遊絲的叫嚣着。
“你騙我八年、殺我滿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魏琨腳步穩健,不曾低頭看她一眼,直出了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外,梁光君和伏叔牙已經接到了賜婚诏書,伏叔牙心裡樂呵呵的卻不表露,梁光君倒是一臉不高興,兩人見魏琨抱着伏嫽出來,伏嫽不僅昏迷還唇角沾血,便是心裡慌神,也不敢站在長公主府門口問,匆忙招呼魏琨上轺車。
魏琨停在轺車前沒動,車旁的阿雉小聲道,“來長公主府前,奴婢騙君侯和女君吃下了避毒丸,魏郎君不必擔心。”
魏琨便上了轺車,告訴夫婦倆伏嫽誤喝了鹿血酒,其餘的事一概不提。
伏叔牙登時内疚,都怪自己當年說了戾帝的不是,才叫他記仇到今日,害的綏綏吃苦頭。
梁光君心更細些,聽出魏琨有隐瞞,鹿血酒豈是能誤喝的,這酒本就是男女間助興的東西,大抵是皇帝故意羞辱,才叫伏嫽喝下去,鹿血酒酒性猛烈,伏嫽打小體弱,一直養的嬌貴,陡然喝了這酒,身體才會受不住吐出血來,若他們再來遲些,伏嫽還不知道要遭受些什麼難堪的折磨。
梁光君抹掉淚,與伏叔牙商議過後,伏叔牙叫跟随的兒客快馬趕去丞相府請伏姜回府救治伏嫽。
伏叔牙又假做對賜婚一事憤怒,斥責魏琨幾句,随後趕魏琨下轺車,轺車丢下他迅速離去。
沒走遠的中常侍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回去禀報給了戾帝,戾帝更是愉悅,又拉着薄朱一陣狂歡。
直到深夜才回宮。
沒幾日,戾帝聽從朝臣谏議,立翟妙為後。
帝後大婚不久,又有當軸上奏,齊王已留滞長安滿一個月,戾帝該放薄朱出宮,讓其母子回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