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破曉,晨曦微光亮起。
溫沉月被明秋盈從床上挖下來,迷迷糊糊的洗漱完畢,穿的金光閃閃的,讓她懷疑,大師姐要将她送出去。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洛白衣要走了,他們要去送他。
“被我氣走的嗎?”溫沉月打了一個哈欠,小手抹去眼角的淚漬。
明秋盈:“當然不是。師父說了,他是你父親,平日給你送了那麼多東西,你怎麼着也要送一下。”
昨日,她從扶峫那裡聽說了小家夥與洛白衣的相處,簡直要愛死小家夥了。
若是這樣,讓小家夥與洛白衣多相處一些時間也沒問題。
溫沉月歪頭想了想,“那就送吧。”
去的路上,明秋盈叮囑道:“他若是賣慘,你可别被他騙了。”
扶峫說洛白衣意圖賄賂小家夥,想要哄孩子喊他“爹爹”。
果然,即使道心破碎,人家的臉皮照樣比城牆厚。
溫沉月點點頭,“知道知道,我可聰明了!”
……
等到金日躍出地平線時,溫沉月見到了洛白衣。
他看到溫沉月來時,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驚詫,“沉月,你是來送爹爹的嗎?”
溫沉月看向明秋盈,眼神滿是“我可沒喊,是他主動認的”。
“……”明秋盈磨了磨牙,沒好氣地瞪了洛白衣一眼,不止他,就連薛北也被戳了一個眼刀子。
薛北:……
明秋盈将人放下,溫沉月理了理衣裙,三步化作兩步跳到他跟前,“臨淵尊者,娘親讓我來送你,祝你一路順風!”
洛白衣薄唇微垂,剛剛見到她眉宇間融化的寒意瞬間又堆了起來,狐狸眼還多了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黯然,“沉月,爹爹之前不在你身邊,你恨我理所應當。我離開後,你與卿卿要開開心心,若是有人欺負了你,莫忘了給我傳信。”
說話時,他又遞過來一個金色的儲物袋,“這裡面有一些我親制的傳音符,都被我提前注入靈力,除了在秘境無法使用,玄靈界九成地方都可以送到爹爹這裡。”
“這麼強?”溫沉月瞪大眼睛。
雖然傳音符沒有手機那邊便捷迅速,可是這“信号”範圍也太大了,堪比衛星了,她這個便宜爹還會這種手工活。
洛白衣見她喜歡,唇角微勾,“自然!”
溫沉月看着金光閃閃的儲物袋,撓了撓頭,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服飾,最終接了過來。
明秋盈:“時候不早了,臨淵尊者還是盡快出發吧。”
洛白衣蹲下身,“沉月,如果有一些惡心蟲子騷擾卿卿,你莫忘了與爹爹聯系。”
“……”溫沉月一頭霧水,“什麼惡心蟲子?”
明秋盈額角降下黑線,“臨淵尊者,沉月還小,再者師父與你已經分開,師父她讓你與沉月接觸,已經是大度,你莫要得寸進尺!”
她不信這人沒有在天衍宗設探子,恐怕師父身邊有個風吹草動,他那邊很快就知道了。
“啊?”溫沉月反應過來,将儲物袋塞到他懷裡,後退一步,“我和娘親是一國的。”
“……好好,爹爹不逼你,你想與我說什麼都可以。”洛白衣知道小家夥聰明的很,他們相識不久,現在還處于警惕期,等他們熟識,憑借他們的血緣關系,小家夥自然而然地站在他這邊。
洛白衣又掏出一個儲物袋,商議道:“這個就當是爹爹的賠禮,我給你兩個可好?”
雖然話上這樣說的,不過兩個儲物袋已經塞到小家夥的口袋裡。
溫沉月:“……那行吧,你放心,就算娘親不要你,将來你老了,我也贍養你。”
“倒不必想的這般深遠。”洛白衣嘴角微微抽搐。
對于這個話題,他不想重提。
溫沉月上前兩步,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叫養兒防老,我一直記得。”
洛白衣義正言辭道:“爹爹不老。”
溫沉月擺擺手,“以後總需要。對了,你也要注意你身邊的蟲子,要潔身自好,這樣才能活得長久……嗯,或者你想二婚的時候,提前通知你的道侶,娘親修了無情道,最好提前寫好遺囑……”
洛白衣聽到前面,心中還有些感動,可小家夥話峰一轉,後面的話就越發難聽了。
讓他白感動了。
薛北見師父被小師妹打擊的風中淩亂,無奈搖頭。
現在他算是看出來,除了瑤光尊者,小師妹對師父的殺傷力也不遑多讓。
果然親生的才知道如何更精準地戳心窩子。
明秋盈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笑聲。
來之前,她就提前想到洛白衣要賣慘,可惜沒哄到小師妹,純粹是自找苦吃。
洛白衣微微垂頭,長睫輕輕顫動,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嘴叭叭不停的孩子。
指節分明的大手給她整了整衣裙上的殘葉與褶皺,動作輕柔緩慢。
卿卿生産時,他偷摸着看過這孩子一眼。
那時孩子因為胎裡傷了靈魄,一有風吹草動,就不停嚎哭,見到他時,偏偏不哭了,還沖他伸手,咿咿呀呀地說着話。
那般小小的、巴掌大的一團,輕輕一吹,都擔心将孩子給傷了。
三年過去,小小的嬰兒如今三歲,可個頭身高相較于其他孩童,還是小的,還好人不傻。
“你……”溫沉月被他這樣看的尴尬,小腳下意識摳着石闆,“你别這樣,我好着呢。”
主要是面前人看着強大好看,但是此刻周身卻摻和着一份難以言喻的孤寂與悲傷。
偏偏他神情依舊淡然,這樣眉宇間的那絲脆弱就讓人憐惜了。
溫沉月仰天長歎。
果然自古以來“美強慘”最惹人心疼,尤其強者不經意間流露的脆弱。
——呸!想什麼呢!
她家娘親不美?不強?不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