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目模糊,衣袂飄飄,
霎時人群聚攏成團,将整條街擠得水洩不通。
“仙人!仙人——”
不同的人臉上帶着一樣的憧憬,畏懼,期盼。
“吾乃羲和座下童子,見此地之人淳樸向道,特來點撥一二。”聲音厚重而清透,震得大地嗡嗡作響。
衛昭跟虞秀和隐在張松生劃出的一間小屋内,兩人俱是面色發白,将手中靈氣輸向面前的法陣。
衛昭一闆一眼地說完,右手又掐出道華而不實的法陣。隻見那金色人影随之而動,打出一道金光,悠悠飄在空中。
金色人影消散,它身後青山的輪廓慢慢顯現出來。
金光飄向那座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山。
“仙人莫非是給咱們指路去渡厄寺?”
“仙人真是高大啊!”
“是啊是啊,當時我的耳朵嗡嗡響,隻能聽到她在說話,其他的什麼也聽不到。”
…………
人群七嘴八舌地跟在金光後頭,越走,音調越低了下去。
怎麼到這兒來了?
你看我我看你,雖然沒人說話,可他們眼睛裡都清清楚楚寫着這麼句話。
與此同時,普善寺的鐵門忽而流光溢彩,竟是多了道水幕似的東西,浮現出字迹來。
“四十年前,魔族作亂。”
“聖鯉靈佛,反承其禍。”
“今我來斯,解此災殃。”
“養德存善,可保百年。”
寺門前烏泱泱一群人,寂靜得連呼吸聲都不曾有。
字迹消退,水幕上出現兩個人影。
人影漸漸清晰起來,赫然是見春和了空,二人正微笑着。
“這……怎麼回事?”年輕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見春姑娘,我就知道……”有的老人已經眼含熱淚。
水幕上,見春歪頭,依然是四十年前的樣子。她伸出手指點了點水幕,裡面漾出團金光。
金光歡快地繞人群飛了一圈,一頭紮進寺旁清泉裡。
“噗通!”
水花四濺,鐵門恢複了斑駁年老的樣子。
“仙人的意思是,這泉水沒毒了嗎?”
“原來不是常姑娘引來的災禍麼。”
“哎,可惜了林哥兒——”
…………
“可是誰去試呢?”
此言一出,立刻糊住了人們的嘴。
“我來。”
胖墩墩的身子此刻顯得穩重而可靠。張松生探身捧起水,一口又一口地吞下。
他整張臉都濕了,胡子粘在脖頸周遭。他慢慢放下手,坐在泉邊白石上,将兩袖捋起,露出胳膊,一錯不錯盯着清泉。
幾炷香過去。
“他身上沒有冒出鱗片!”
“毒當真解了!那咱們今後不必翻山取水了!”
歡呼雀躍裡,衛昭也深深一笑,胸膛裡暖流湧動,熨帖着心肺。
“阿和真厲害,多虧有你用空氣撐起來那麼大個人影,才能讓他們一看見就信了。”
瞥見旁邊的江恕之動了動,衛昭接着補道:“江恕之也是,短短一刻鐘時間就配出解藥,我着實佩服。”
“巧言令色。”江恕之擡手捂嘴,打了個哈欠。
三人正插科打诨,人群裡傳來一陣呼聲。
“那邊又怎麼了?”
衛昭上前去看,普善寺的鐵門被推開了,日光又一次照進去。
“衛小友無需驚慌,”張松生眼皮紅腫,走過來拱手道,“村民們想把普善寺修繕一番,給見春姐和了空立像升祠。”
“不,似乎還有什麼别的東西。”江恕之淡淡開口。
衛昭幾人進到大殿,才明白呼聲為何。
坍圮的佛像裡面竟還藏了尊木像。
木像比佛像略小,質地黑硬。
若非今日人們大開寺門,怕是不會發現這東西。
“昭姐姐江公子你們來看!這兒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