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學校，一上午遲曙都昏昏沉沉的，他昨晚被立宵給吵醒之後就失眠了，好不容易熬到第二節課間操，他書都沒拿跑操場睡覺去了，結果第三節課回來的時候，發現班級裡有些不對勁，原本是班主任的課現在變成數學老師來講課了，同學們都蔫了吧唧的，遲曙下意識擡頭看立宵的位置，結果位置上沒人，遲曙皺了眉。

遲曙一節課聽地心不在焉，這全得感謝他那極度八卦的同桌和自己那多問了一句的嘴。

“同桌，立宵跟你玩得好，你課間不在，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多好玩兒的事兒。”

“多好玩兒，行俠仗義英雄救美了還是殺人放火劫富濟貧了。”遲曙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沒想到他同桌更激動了。

“還真給你說應了，這不班主任都去解決了，你猜猜他怎麼了。”

遲曙難得地頓了一下，内裡有些驚訝，真去劫富濟貧了，不能夠吧?

同桌期待地看着遲曙，等着他回應之後自己舌燦蓮花告訴他來龍去脈，沒想到這人突然沉默了，“曙兒，你好奇的話，我給你講講?”

遲曙的講字還沒說出口，他的同桌劉宇潮同學就在數學老師進屋的那一刻把身子坐直了，乖乖閉了嘴，一節課都死死瞪着黑闆，愣是沒再看遲曙一眼。

遲曙一節課胡亂猜測，好奇之心迅猛無比。

遲曙一連好幾天沒見立宵，準确的是回家沒見，他還在學校上課，但是鑒于一直都是立宵主動找遲曙的，所以在立宵安安靜靜兩人又隔着楚河漢街的情況下，兩人已經一周沒說過話了。但是遲曙已經大緻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有個男生在廁所騷擾林萱莺，恰好這個女孩跟立宵表過白，立宵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拳打碎了人家一顆牙。

“你是不知道，我當時在場，立宵簡直帥爆了，他打完人拳頭上都是血，他當場脫了外套懶腰系在萱莺的腰上，我去，愛死了！”

遲曙這幾日每次從廁所走過，總能聽見女生廁所門口一群群掩飾不住的激動的聲音，經此一戰，原本就桃花傍身的立宵估計要走上校園明星之路了，畢竟走到哪兒都是尖叫，不分男女。

遲曙覺得頭疼，打算回去眯一會兒。

“你知道嗎，那個性騷擾的男生是一班王琪悅的追求對象，似乎是不滿立宵跟王琪悅提分手，想報複，又不敢找立宵，這才去找了林萱莺的麻煩。”

“話說王琪悅是立宵的前女友，林萱莺是怎麼回事。”

“萱莺喜歡立宵呀，之前王琪悅腳踏兩隻船的時候，她就去跟立宵表白了，但是立宵沒應。”

說話的女孩放低了聲音，輕聲問：“立宵都回來上課了，萱莺怎麼還沒回來?”

“那個下頭男好像拿手機了，萱莺穿的裙子。”

“靠。”那個低聲說話的女生啐罵一聲，“我就知道立宵的英雄事迹和那個下頭男掉了哪顆牙，萱莺的事我是一點兒不知道啊。”

“我也是因為經常跟萱莺一起吃飯，上周去她家看她才知道的。”

“我下周跟你一起去吧。”

遲曙睡覺的心思已經被這場無意的偷聽擾沒了，他想着，是校園霸淩和猥亵比較嚴重，還是打架鬥毆同學矛盾比較嚴重，話說那姑娘喜歡立宵的話，會說出真相的吧。

遲曙難得地想找立宵談談，可他進班的時候，立宵的位置上已經沒人了。

立宵的父母是課間操時來學校的，立宵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立父一身正裝，立宵沒眼看，想給他一個白眼，結果沒等白眼翻出來，立父就重重拍了下他的肩頭，是個短暫的安撫動作。

“您好，我是立宵的班主任，請您來呢是想說一下立宵在學校的事兒。”班主任看見人進來，站起來迎了上去。

“老師，您坐您坐。”立父一副謙卑的樣子，“立宵回家都跟我說了，同學之間鬧矛盾，不小心把同學牙給打掉了，我上周已經去了醫院，醫藥費我們全包。”

班主任的臉色落了下來，她揮手讓立宵先出去，轉而繼續對立父說：“我找您來是想告訴您這件事的嚴重性，不隻是賠償問題。立宵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老師們都喜歡他，就是平時有些太活躍了，這短短幾周就有好幾個教官抓住他談戀愛，數學卷子不好好寫亂畫畫，現在又跟同學打架，您想想，但凡老師們去晚一點兒，他會不會下一拳把人鼻子打折了，或者鬧出了人命，這可不是錢能解決的了。”

立父臉上的微笑漸漸褪去，變得有些惱怒，夾雜了幾分羞愧，“老師，您放心，我一會兒帶他回去就狠狠揍他一頓，在學校這麼不聽話，給老師惹麻煩，那位同學的事，我也會帶他登門道歉，談戀愛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我一定讓着臭小子好好反省反省。”

“您——”

“您别生氣，我現在就領回去好好教育他。”

班主任長歎一口氣，“教育孩子不能打，你好好跟他說說。”

“是是是。”

立宵從辦公室出來後趴在欄杆上，看着操場的方向，那個方向正好能看到之前林萱莺跟他表白的地方。

林萱莺跟自己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初一還是五六年級? 立宵不知道，他對班裡的人印象都不深，自五年級就有了第一個女朋友，後來直到如今初二，好像不怎麼單過。可是小學就認識的林萱莺為什麼現在跟他表白呢，是突然發現自己是值得喜歡的嗎，可立宵細數這幾年自己的變化，除了身高和發型似乎沒什麼大變化，難不成是自己以前太矮了?立宵想不明白。無論哪個女孩兒跟他表白，他都能準确知道那人喜歡自己的地方，無非是性格和長相，立宵不敢妄自尊大，他覺得像林萱莺這樣的女孩兒，平日裡說話都輕輕的，但是又溫柔可人格外招人喜歡的類型，應該不會跟自己玩暗戀。退一萬步說，如果是暗戀的話，為什麼現在突然想通了，還是得知了王琪悅腳踏兩隻船，怕他被渣呢?立宵當即排除了後一種情況，沒人覺得立宵會被渣。

人人都說一班美女多，王琪悅和林萱莺是兩種不同類型的美，王琪悅是那種驚心動魄的，但是你會覺得衆生平等，自己也可以試試，林萱莺是那種細水長流的美，美得有些典雅，是試之前你會忍不住打量一下自己配不配的類型。說白了，王琪悅是很親和的美，又有些張揚引人注目，林萱莺是有距離感的美，美得很安靜。

林萱莺是适合用來暗戀的，但她會暗戀别人，立宵不敢給自己臉上貼金，畢竟小學時這位林小姐，沒給過自己好臉色。

立宵陷入了糾結的思潮。突然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上，眼皮一撩，是遲曙。

“我聽說你這件事按同學之間大家鬥毆處理了。”遲曙跟他一起趴在欄杆上。

立宵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走廊，确定自己沒幻聽，“要是我耳朵沒壞，下課鈴應該還沒響吧。”

遲曙笑了笑，“這節數學課。”他頓了一下補充道，“老師讓自習寫題。”

立宵挑了挑眉，“所以你就敢公然逃課，還站在辦公室門口?你覺得數學老師縱容你，班主任也會縱容你?”

遲曙難得回憶了一波，絞盡腦汁也沒想到數學老師什麼時候縱容過他：“你如果願意屈尊換個地方談談，我就可以免于制裁了。”

立宵笑了笑，指了指操場的方向，“你之前看的那本書叫什麼來着?”

“《草房子》是兒童文學作家曹文軒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