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不該信。”立宵笑着說,“那為什麼不信科學?”
“我還沒有看見煙花,拒絕回答你這個問題。”
“煙花要等到一點才有。”立宵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還有兩分鐘。”
“一點放煙花不擾民嗎?”
“不會,大家都習慣了,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在一點放煙花。”立宵看他一眼,“你猜為什麼?”
遲曙想了想,“如果是每年的話,是過生日嗎,還是什麼紀念日?”
“我一位哥給他妻子的紀念日禮物,算是紀念在一起第一天吧,我哥說,他要每年重新跟她表白一次,讓對方有安全感。”
“那怎麼不是零點?”遲曙疑惑,“通俗來說,零點才算是開始,這種儀式感的東西,怎麼會推遲一個小時,也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立宵笑了起來,“哈哈哈,這是因為我嫂子怕鬼,鬼片裡很多不都是零點出事的,她零點的時候絕對不睜眼。”
遲曙聞言也笑了,“你哥是懂浪漫的,他們感情很好吧?”
立宵搖了搖頭,“那女孩是大城市來的,他們結婚之後矛盾還挺多的。”
天上傳來響動,一束束煙花次第在天空炸起,魔方似的小屋燈光鱗次栉比,一盞盞點亮,一時間熱鬧無比,比煙花還絢爛。
遲曙朝立宵笑道:“結婚矛盾應該是正常的,但是婚姻讓彼此産生的聯系也很美好,兩個毫無聯系的人,成了一家人。”
立宵直直看着煙花,緩聲開口:“隻能依靠固定的儀式感才能留住的東西,注定無法長久,那就是自我欺騙。”
“你不覺得他們浪漫?”遲曙看着立宵,立宵始終看着煙花,慢慢落幕,到最後歸于寂靜,落入漆黑。
“不含目的的浪漫才算浪漫吧。”立宵仰着頭,雪花飄在臉頰上,冰冰涼涼,“就像婚姻隻是為了鎖住對方,或者為了安全感存在,都沒有意義。”
遲曙看着立宵,沒再反駁,“你想知道我為什麼不信科學嗎?”
立宵四處漂乎的目光終于落到他身上,“為什麼?”
“因為有太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而我從不相信偶然。”
立宵動了動眼皮,聽遲曙接着說,“我隻相信自己感知到的東西。”
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兩點了,遲曙睡意不多,但生物鐘還是按住了他的眼皮,遲曙睡得很淺,一晚上睡姿不好的立宵,一下都沒動,像是一夜沒睡。
次日一早剛吃完飯,立宵就帶着遲曙回街上了,美名其曰,遲曙做家教,他也想聽一聽,立媽第一個同意,立爸一臉懷疑,但是最終并沒有說什麼,立宵帶着人走了。
昨晚又下了雪,地上原來的印記被蓋住了,但是又被晨起的貨車轎車之類的壓出了新印子,立宵又開始劍走偏鋒,沿着路牙子往前騎。
“我去,你這幹嘛呢?”遲曙看着立宵騎着電車在路的邊緣高速拉直線,但凡有一點偏頗,往左倒就是摔進溝裡,往右倒就是摔進泥窩裡。
遲曙下意識揪緊了立宵的衣服,看着他在彎道裡滑出美麗的弧線,走過的痕迹濺起雪花,有些深的地方像是重新下了一場小雪,罩了兩人滿頭。
立宵玩爽了才想起來後座還有個人,他在路邊慢慢減慢速度,剛一回頭,被散了一臉的雪,“我去,你哪裡來的雪?”
“你說呢?”遲曙下了電車,抖擻了身上的雪花,他準備上電車的時候發現立宵沒了。
“曙兒。”
遲曙下意識扭頭,胸口炸開一朵花。
還好,沒砸到臉上。
遲曙沒來得及後退,臉上又炸開一朵,随後數不清的雪球接踵而至。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遲曙扭頭就跑,還順道看見了立宵臉上得意的笑。
很好,立宵,你要完了。
遲曙蹲在電車後邊兒,一邊擋攻擊一邊加緊制作雪球,拿出了玩狙擊戰的認真勁兒,争取要一擊緻命。
可是遲曙忘記了這裡是誰的主場。
立宵猴子似的空着手往往山上跑,遲曙僵着手拿着四個瓷實的雪球貓着腰追他,立宵跑着跑着沒影了,遲曙擡頭的時候,隻能看見周圍一棵接一棵的樹,和雪白的群山。
“曙兒!”
遲曙這次學乖了,立刻後退遠離了聲源,一團團雪花在他的腳邊炸開,遲曙決定以退為進,扔了雪球往山下跑,沒等立宵追上來,他騎上電車一溜煙跑了。
站在山上還沒來得及下來的立宵愣在原地。
還能這麼玩兒?
遲曙轉一圈回來的時候立宵已經下山了,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玩手機,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直到電車的輪子在雪窩裡發出轟響,立宵才反應過來忙不疊退開,還是濺了一身的雪。
立宵歎了口氣,“曙兒,我發現你真的是,睚眦必報。”
遲曙朝他挑了挑眉,“比不上您的計謀。“說着拐了彎要走,立宵立馬翻了石頭,揪着遲曙的肩膀翻身坐上了車,随後兩個雪球毫無征兆的在他臉上炸開。
立宵十分無奈地抹了抹臉,“你們學霸不僅睚眦必報,還擅長算計人心。”
遲曙看起來玩得很盡興,聲音裡都是愉悅,“你要不想想是誰先挑的頭?”
立宵已經不想說話了。
兩個人帶着濕漉漉的鞋子和沾滿了雪花的羽絨服,回到了鎮上,門口停下,遲曙還沒下車,就被門口劉宇潮那掉冰渣子的臉給吓了一跳。
立宵在一邊說風涼話,“我記得遲曙沒有往你的臉上扔雪球啊,你這臉怎麼結冰了?”
“遲曙同學,你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給我發消息的嗎,一個小時前,我不明白,十幾分鐘的路程你們是怎麼走了一個小時的,怎麼,在路上順道堆了個雪人,打了個雪仗?“劉宇潮嘴裡都冒冰渣子。
立宵開了門,推着劉宇潮進屋,“這次全是遲曙的錯,劉宇潮,你敢信遲曙把我丢在馬路牙子上自己走了,我跑步來的。”
劉宇潮:“”
“路上他還朝我身上灑雪。”立宵的羽絨服胸口濕了一大片.
遲曙:“”
“我家曙兒幹不出這種事兒——”劉宇潮看了一眼立宵身上的雪,又心虛地添了一個字,“——吧。”
遲曙過來直接攬着劉宇潮的肩頭往裡走,“别聽他在這裡毀我聲譽,走,進屋。”
劉宇潮又看了一眼遲曙,”我去,剛才沒發現,你身上怎麼也這這麼狼狽。“
遲曙頓了一下,“立宵路上把我引進山裡,看我不識路伺機報複,你看看我身上。”遲曙說着轉了個圈,“比他身上慘重得好多吧,他身上那些小傷,都是我奮力反抗留下的一點兒痕迹。”
劉宇潮一臉震驚,“立宵,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立宵,“遲曙,真沒想到你這麼狗,颠倒黑白算是被你玩明白了,你以為我們宇潮會信你一面之詞嗎?”
遲曙笑了笑,“會不會信我不知道,但是我明顯更慘重。”
立宵:“……”
遲曙:皮一下很開心。
劉宇潮看着他們一唱一和進了屋,想不明白自己起個大早蹲門口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