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已睡醒了一覺,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院子裡的情形。姜琪早已哭累喊累了,正瑟縮成一團靠着門廊的柱子,嘴裡嘀嘀咕咕地不知念叨些什麼。
突一陣風來,上面和下面的人都抖了幾下,生怕是厲鬼現身。可略等了一會兒,發現隻是風而已。皇甫鸾正欲伸伸胳膊放松一下,腰間倏地亮起一道藍光。
“花期?怎麼了?” 雲遙聽見她在和花期說話,便不再留意,繼續全神貫注地盯着院子裡。
……那頭的花期,特意選了個聞人覺在場的時候喚醒她的傳訊海螺,“也無事,就是這麼多日了,你和師尊還沒回來,我們有點兒擔心罷了。”
“我們很好,今夜大概就要抓住妖怪了,等我們好消息!”
…“是什麼樣的妖怪?”花期還未出聲,聞人覺已搶先發問,皇甫鸾撅撅嘴,“還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個很厲害的妖怪,也有可能是厲鬼!聞大師兄,你等着吧,看我跟着師尊收服了這妖物後回去找你切磋。”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得捉妖呢”
海螺的藍光忽止,聞人覺的眉頭卻皺起,“花期,勞煩你幫忙照顧莫不離和顧疏疏,我去去就回”
“知道啦~~大師兄~~”看着他轉瞬即飛的身影,花期隻能拉長聲音沖着夜空喊了一句。
等趴回師尊身邊,皇甫鸾看着沒什麼變化的院子,低聲嘟哝,“圍着這麼多人,那妖怪還會來嗎?會不會被吓跑了”
雲遙聽清了她的話,搖了搖頭,也低聲回應道,“妖與人不同,他們直心腸,認定了的事情不管前面有刀山火海阻攔,都是要做的。”話音剛落,那株古槐的一條枝幹就猛地晃了兩下,一院子的仆從仰頭看着,腳下步子慌亂。
誰能不怕妖?
喧鬧一陣散去了大半,隻是妖物還未現身,樹上的動靜從那枝條一路向下,絕對不是風能吹出來的。
“咚”地一聲,衆人覺得好似什麼東西落到了地上,可揉揉眼還是沒看見面前有什麼東西。
“冤有頭,債有主。不想死的,就都快滾”一道尖銳分不清男女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幽幽繞繞盤桓在院中。剩下的仆役們終于也都一哄而散了。
“四哥….我錯了,救救我吧….四哥”蜷縮在門外的女子發了瘋地叩響房門,可換不來裡頭的絲毫響聲。她胡亂摸了一把涕泗橫流的臉,狂笑幾聲,“來啊,有能耐就來殺我啊,管你什麼厲鬼,妖怪。當年的事情我姜琪既然做了,就不後悔”
屋頂上的兩人還沒動靜,聽她拿出必死的氣勢,倒是刮目相看,不自覺豎起了大拇指。
“如你所願”一道疾風直撲姜琪面門,倏地一隻碩大的紅狐顯了身形,她兩隻後腳着地,上半身似人一般直立,弓着身子,帶着利爪的前爪緊扣姜琪的脖頸,“說,你錯了”
尖銳的聲音在耳邊放大,簡直要刺穿她的耳膜。姜琪瞪着一雙眼珠,憋紅了面色,張着嘴艱難地吐出三個字,“我…沒錯…”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人類都是這樣黑心腸,鮮有如她一般的”尖銳的聲音添了些怒氣,她的前爪也加了些力道,将整個人懸空舉起。
“動手!”似是從高處輕輕落下了兩個字,緊接着狐狸便覺得自己腕上一痛,被迫放開了手裡的人。
她轉身向後,看見了落在院中的兩道身影,轉了轉手腕,“道士?我勸你們别多管閑事,這兩個人非死不可”
雲遙看見她們身後的木門開了一道,向前兩步,“我看你也沒有濫殺無辜的意思,與這兩人何愁何怨,不妨說來聽聽?興許可以有不必殺人的兩全之法”
“哼”狐狸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她,隻是轉身去看時,那個女子已不知去了何處。伸爪去推面前的木門,可是剛一碰到,整個毛茸茸的爪子便似被灼燒一般,疼痛無比。
她仰天長嘯一聲,身後的狐狸尾巴登時變得更加粗壯,雲遙忙給身側人兒丢下一句話就向前奔去,“袅袅,快結印困住她,我去抓狐狸”
雲遙似一道離弦的箭矢,一把揪住她的尾巴尖,顧不上感歎這毛茸茸的手感,就被狐狸晃動着身子甩向四面八方。
本不想傷你,現在看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太白凝魄,兌卦開鋒;炁聚劍魄,光耀紫宮”雲遙一手拉住她的尾巴,一手捏訣快速念咒,手中現出一把璀璨的金靈劍。
狐狸不明所以,覺得尾巴上被纏住的力道卸下,眼前頓時出現了一道刺破黑夜的金光,她連連後退幾步,“想不到你這道士還挺厲害!”
“彼此彼此,想不到你一隻有蘇狐族的狐狸,竟然還有這麼強勁的力量。若不是眼看你要毀壞這半個院子,我可是不想拿出金靈劍陪你玩兒的”
知道眼前的人不好對付,狐狸的語氣也軟了一些,“不過任憑你什麼修為,今日這兩人非死不可” 說罷,她的身形又大了兩圈,要去沖向那護着兩人的屋子。
隻是還未碰到門窗,她就被一道符文擋了回來。餘光瞥見剛才跟在這道士身邊的小丫頭沖自己招了招手,“原來你這小丫頭是個法修啊”
雲遙走到皇甫鸾身邊拍了拍她肩膀,洋洋自得地說,“如何?我這徒弟的修為也不錯吧。我說你還是聽我的建議,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一聊。不然憑着那屋子裡天門山的護身符,再加上我一個劍修,她一個法修,你可是毫無勝算的。”
“那又如何?”狐狸眼随着她嘴邊狡黠的笑眯了一些,“世人皆道我們狐狸善于蠱惑人心,殊不知,你們人類才是最惡毒狡猾的。縱使我不能全身而退,也要和你們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