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書房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翻找什麼?槿娘被翻找聲驚醒,忍着腳上傳來的酸麻感,窩在裡面一動不動,豎起耳朵聽着房裡的響動。
“奇怪,那枚印章藏哪兒去了?”一個深沉的男音響起。
蘇槿娘聞言,下意識地看向手裡的白玉印章。他們在找這個?
很快,他們便将書房仔細找了一遍,仍舊沒找到。另一男子憤恨地踢了書桌一腳,“該死的蘇明堂,死了都還要跟我作對!”
幸好他沒踢中隔層!
“算了!印章慢慢找,就算真找不到也不打緊。我就不信藥商會的那幫老家夥還能因為一個破印章跟我作對!倒是那母女倆,得想個法子将她們趕出去,像蘇明堂一樣死在外頭最好。”又是那個深沉的嗓音。
“你的意思是……”那男子猶豫問道。
“嗯!就是你心裡想的。切記,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深沉的聲音透露出一股殺意。
蘇槿娘在隔層裡驚出一身冷汗,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音。
直到聽到他們關門離去的聲音,蘇槿娘這才慢慢放松下來呼出一口氣。她把那枚白玉印章揣在兜裡,然後蹑手蹑腳爬了出來。
她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思考再三,蘇槿娘決定去找母親商量對策。
為了避開耳目,蘇槿娘趁着夜色,悄無聲息的從窗戶潛入母親房裡,房裡點了根蠟燭,忽明忽暗。她生怕驚動丫鬟輕手輕腳摸上李柳萱的床。
李氏驚醒,剛要喊人。
蘇槿娘趕緊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伸出食指在唇邊比着“噓!”:“娘,是我,槿娘。”
李氏定睛一看,果真是女兒,疑惑問道:“槿娘,你怎麼……?”
“我擔心被人看見,便偷摸從窗戶爬進來的。娘,我要跟你說點事兒。”緊接着,她将剛才在書房所聽到的内容跟李氏叙述了一遍。“娘,您不覺得爹死得有些蹊跷嗎?盜匪圖的不過是錢财,為什麼還要捅上一刀子呢?即便謀财害命,那為什麼刀上會有劇毒?很少有聽說賊人刀上塗劇毒的。”
“娘也覺得此事有點說不通。但也沒證據,畢竟現場就隻有劉總管一個人認證”李氏皺着眉頭道出心裡的疑惑。
蘇槿娘點點頭:“正是如此,僅憑劉總管片面之詞!”
“你是……懷疑劉總管?”李氏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搖搖頭。“劉總管從前是你爹的伴讀,跟你爹的感情如同親手足,他怎麼會……?”
蘇槿反握住母親的手,李氏的手很涼很涼:“不止劉總管!母親,你想一下,爹爹死後最大的得益者是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李氏眼裡滿含淚水,嘴唇顫抖着問:“會……會是他們?”
“雖然我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但我猜測,與那幾個人肯定脫不了幹系!”蘇槿娘說完,一把抱住母親,哽咽着:“娘,您放心!我一定會為爹爹查出真兇,替他報仇的。”她用力地握緊拳頭,眼淚不争氣地滾落下來。
李氏憤恨地錘着枕頭,淚眼模糊,罵道:“好狠的心呐!這幫狼崽子,枉你爹待他們不薄啊!”
蘇槿娘點點頭,提醒,“娘,他們這幾天應該會有所行動。眼下我們得想想該如何自保?”
李氏沉吟片刻,冷靜下來分析道“按照我朝律例,你作為在室女,你爹爹死後所有的家業都由你繼承。估摸着他們會在家産方面大做文章,逼破我們離開蘇宅。”李氏雙眼微眯,突然睜大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麼,而後又垂下眼睑,:“都怨我,缺心眼兒!傻傻地将内宅大權和你爹的賬本都交給他們了。現在所有的生意都落在他們手中,恐怕……”她欲言又止,眼神裡滿是自責。
蘇槿娘與她對視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娘,别自責!就算你沒交出去他們也會耍其他陰招逼迫你交。總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最壞的打算就是離開蘇宅。” 這時,她突然想起兜裡那枚印章,趕忙掏了出來:“娘,你瞧!他們好像在找這個。”
李氏看見那章子頓時松了口氣:“這印章在你這就好,在你這就好!”她反複說了兩次。又仔細叮囑道:“槿娘,你要保管好這枚白玉印章。它是号令天下藥商會的信物,象征着無盡權力和利益,就連官家見了它也得給印章主人三份薄面。隻是……”李氏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會兒,“隻是,在你還沒有足夠能力駕馭它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要貿然去找商會。雖然你爹在世時是會長,但如今是你二叔當家做主,人心叵測,難保不會借此引你入套。”
蘇槿娘點點頭。這道理她豈能不懂?花開蝶滿枝,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人性這東西,能為錢财出賣良知!
李氏看着女兒,伸手将她臉上的碎發撩到耳後:“槿娘,你記住!一旦發現形勢不對,甭管娘!趕緊跑,跑的越遠越好,離開祁州。”
蘇槿娘淚眼朦胧喊了一聲:“娘!”便再次撲進母親懷裡。
李氏撫摸着她長長的黑發,深深歎了口氣,意味深長道:“傻丫頭!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母女倆商量了一整宿,把該說的都說了。蘇槿娘總覺得母親像是預料到了什麼……
直到三天後……